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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务司接下来谁能捡这便宜、趁机上位?”……老司长混了这许多年的衙门,人情世故焉能不懂?这么做说不定会惹得知县大怒,他能没想到?可如今不赶紧不行啊!许多人家不知道哪里问来的种辣茄的法子,已经张罗着把水田开高垄准备种菜了!再加上那些买了散花稻种预备捂芽播种育苗的,若叫这稻种占了秧田,那就算到时候说要换,再改旁的也来不及了啊!更何况他们在巡查的过程中,还发现早已经有商行动了脑子,直接同地方上的里长或者旁的有些威望的人搭上线了。一行高价卖散花稻种,另一头又打算往后收了稻子卖别处去。如今那稻种的价格真是高的吓人,可农户听人家一算账,再比比如今外头卖的花稻饭的价格,叫里头藏的厚利冲昏了头。根本不带起疑的,砸锅卖铁东挪西借地打算要买稻种种地发财。这时候除非官府说话,最好出强制政令,要不然只靠他们农务司里几个抹着老脸去劝,是再也劝不回来的。——人一旦信了前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谁劝谁就是仇人,哪里肯听!有时候劝得灰心,也想撒手不管。可试问这世上谁又没个糊涂的时候,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该干的事儿。只有想法子把它干成的,没有为了自己心里一腔高不高兴就撂挑子的。所以说之前知县大人教训他们的话,实在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同在到底对什么事儿该较真上。这一场上下商议,最后以知县大人铁青着脸离席告终。老司长心里发愁,他想起了上回阻止渣水灌田的事情。那回知县大人就押了一个来月才改的口,若是这回也这般,恐怕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就算最后能阻止散花稻插秧下田,那也得耽误这一季的秋粮了。何况还有辣茄儿占的良田,今年的秋收得多难看!回到农务司,方伯丰也在想这事儿,他对老司长道:“若无政令强制,民众只怕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劝。事情总能弄清楚的,就怕到时候没法子转圜。您看是不是把如今合用的官田都用来育秧,到时候都明白了,那些先时预备种散花稻的地也不至于没秧苗可种。”老司长面上一喜:“好个主意!”却又一忧,“你不知道如今那散花稻的稻种卖得多贵,许多人家都是东拼西凑在借钱买稻种。万一……就算能补上一季秋粮,这里头的亏空不知道又要连累整家人多少年了……地里刨出来的钱哪儿那么容易,可这当只要上一回就能都给赔个干净!”这事儿方伯丰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回去同灵素一说,结果灵素道:“我们家里还有些散花稻的稻谷,他们要我们就卖给他们好了。价格收得比商行里便宜些,估计就都来咱们这里买了。到时候告诉他们那稻子不能种,咱们把种子钱再退回给他们就成了。”方伯丰便把这主意说给了老司长,老司长摇头道:“若是从前,你们这么做虽有些剑走偏锋,也还能过得去。可如今你在农务司里任职,这样的事情就做不得了。人啊,没那么容易弄清楚一件事儿的。到时候你这里还没来得及说还稻种的话,只怕就一堆文书飞到府衙里告你去了。完了你再说你如今的打算,谁信?!听我的,这做法不成。再说了,你们拢共才种了多少出来,也帮不了几户。这好处还没有藏着的坏处多,罢,罢!”方伯丰听了老司长的话,知道这是多少年实务做下来的经验之谈。尤其想想这些日子劝解几处欲种散花稻的人家,那些不耐烦的面色和不入耳的话。若是还在犹豫要不要买稻种的,还能略听进去两句,而那些已经付了极高的价格买了稻种的,真是半句不好都不想听。你一劝人就觉得你那话听着晦气,还有两家甚至把家里的狗都给放了出来。农务司一行几人只好作罢。路上忧心忡忡,忽然被一个人拦下了,方伯丰抬头一看,却是府衙司农院的成于陆成大人。刚要见礼,那位一摆手道:“这又不是在衙门,走,前头喝两盅去。”说着也不由方伯丰分说,就顾自往巷子里一处小酒馆走去。方伯丰只好赶紧抓了个人央其给家里捎个信去,自己才又转身追上那位大人。小酒馆也是这临街的人家用厢房开的,里头四五张桌子,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成于陆同方伯丰捡顶里头的一张坐了,各叫了二两酒,三个下酒的小菜,便说起话来。方伯丰见了成于陆就跟见了神仙一样,也不管人家是为什么来的,赶紧把县里如今的形式说了一遍,想走从前的老路,让府衙给县衙发个文书,或者知县大人得了梯子能尽快就坡下驴,事儿就能解决一大半。成于陆呵呵乐道:“你当只你们县这样呢?你们县的农务司是铁水城,真是挡了不少邪魔歪道,我才敢放最后过来。另外的,有多少地方就是农务司在张罗卖稻种呢!还压着量一点点卖,叫人心急越发出高价去了,真是肥水肥膏油得很呐!“有些是真傻,根本没去详细问过这稻种有没有什么不妥处,只当自己天生鸿运傍身的,平白就能落着这样天大的好处。还有的就是真黑心了,明知道有些不妥,可经不住这白花花银两闪眼,什么良心的罪过的就都先放下了。想着反□□不责众,到时候真出事儿了自有高个子顶着。“你们的事儿我听说了。不错不错,你们那土埋脖子的老东西得了个你,总算能放心走人歇歇去了。我从前还当这位非得死在这位置上呢!这事儿交给谁他能放心!还真是,还有这样的后生……你啊,真是把你们这主官大人坑苦了。他还当捧了个听话的起来呢,哪想到是颗‘小铜豌豆’!煮不熟砸不烂的!呵呵……”说着就顾自己笑起来。一听成于陆这话,方伯丰晓得这是府衙里准备要动手了,心里松了口气。又问起另外几处县镇的情形来,听了之后面露不忍道:“还真是防不胜防啊……”方伯丰同这位副长大人别过,又赶着回去准备之后下发各镇的关于散花稻种植技法的文书去了,——怕有些心急的或者实在一意孤行非要种这个的,就算府衙下了令想必也不能全部禁绝,还得替这些田地留条后路。却不知道这位成大人转了个圈换了个更隐秘的地方,又叫人把老司长给请了来了。却是向老司长详细打听起方伯丰这个人来。老司长对方伯丰所知甚详,事无巨细,凡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成于陆。成于陆听了方伯丰身世十分惊讶,最后笑道:“难怪如今这主官要提拔他了,只怕是瞧他甚事都只忍耐一途,只当是个应声虫。”老司长叹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人心只看自己得失的多了,反看他这样的觉着稀奇。”成于陆听了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