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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管得住几个人。懂人心才能四两拨千斤,少走弯路啊。方伯丰心里挺感慨。回家同灵素说了这事儿,灵素便问:“所以关键还是得有足够的米面吃食才成。”方伯丰点点头:“这是最根上的事儿。虽说天下总有丰歉不匀的时候,可这天下也不是一两步的地方,咱们这里歉收差得多了,就算莽北、巨湖沿有多的,运过来得多久?这又不是人,上了船就能走。更别说一路上还有损耗。所以一处地方若是粮食缺口太大,有时候朝廷有心,也是鞭长莫及啊。”灵素又问:“那咱们这里拢共差多少?”方伯丰摇头:“不知道。如今一个是要看散花稻的收成,再一个要看种散花稻的田地接下来几季的收成。”灵素想了会儿道:“散花稻眼前就得靠肥料,估摸着这会儿就该有些着紧了。从前同他们说了,他们也想不出来什么东西会这么叫肥。如今可算见着了,这稻子真就是不给足肥料眼见着死给你看的玩意儿……”方伯丰苦笑:“你猜着了,这两天都有县里收夜香的船打起来的。就为了争夺一条街上这一阵子攒下的夜香。还是有收路肥的,也闹到衙门里好几回了。衙门里的人都瞧着新鲜。这年头争个屎尿都这么厉害了?!”灵素又道:“我在咱们的地上试了,种了散花稻的地,底下埋上肥料,也没那么快能回力。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能种,米袋子和两种旱稻可以试一下,只是收成只有平常种稻子的三到五成。”米袋子亩产本来就低,不过这东西好在肥田里种着也不见得高产,瘦田里种了也没差太多,却是这时候合用了。方伯丰眼睛一亮,拉着灵素道:“太好了!我们一直顾着愁米粮缺口和荒田会荒几季的事情的,倒忘了还有旁的粮作!我这就寻老司长去!”说着也不顾天已黑透还飘着雨,拿了把伞就往老司长家去了。一会儿刚刚在睡觉的湖儿和岭儿醒来了,看看家里就灵素一个,搞不明白了,问道:“娘,细早上还细晚上啊。”灵素乐得不成:“天那么黑呢,你说早上还是晚上呀?”岭儿道:“爹爹呢?”灵素便道:“你爹爹干活儿去了。”岭儿便笃定道:“就细早上了嘛!”灵素呵呵直乐,也不同他们分辨这个,又道:“刚下晌叫你们睡都不睡,晚边了才睡,可别误了一会儿正经睡觉。”又问他们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湖儿乖乖答话,只有岭儿在边上嘟囔,“细早上,玩儿啦,不睡了呀……”第248章神仙要疯时气进秋,整个康宁府农务上事故频发。首先是许多地眼看着今年没收成了,花期的稻子追肥不足结不了穗,有的勉强结了穗但是灌浆不满,到时候就算收了也都是秕谷。再一个是好多人指着能大赚一笔的辣茄儿如今烂了大街了,原以为这东西这么贵,准定极娇贵不好种的。没想到十分皮实,气味奇怪所以也不招虫子,除了大片开高垄种的,房前屋后菜地上种的都能收获不少。而之前热热闹闹跑山上收刮各家辣茄儿做酱做油碾碎了磨粉的商贾们,如今光自己地里种下的就足够用了。——这东西要那么多也没用啊,既然这么好种,今年卖完了明年再种呗。更别说这瞧着还是能夏秋两收的,何必收那么些货来堆仓里,一占地方,二来还容易坏!这一下子是颗粒无收的也赔,大获丰收的也赔。这世上的事儿怎么这么难呢!有些种了散花稻的人家,之前一看抢不上肥,那禾苗就长得比旁人家的差了一大截子,晓得农务司那些话都没有半点虚的。既如此,那就是说“花后田”地力难回的也是真的了?别到时候这散花稻没收着多少还赔进去两三年的收成,那可没地方哭去了。当机立断,赶在花期前把散花稻都拔了。又把那稻子整株铡碎散地里深翻了沤肥,——哪儿来的还都给我还哪儿去吧!之后就重新整地抢种些荞麦、高粱之类的,争取能抢收些粮食。能这么做的到底是少数,那些稻种都多少银钱买来的,细算一算,每一株稻子都恨不得要合上十几二十文,哪里能这么说拔就拔了!所以绝大多数人是一边看着追不上肥料这稻子长势越来越不成,熬到开花了更觉没戏;可另一边又是已经投下去的真金白银,要自己亲手毁了去实在没那么大勇气。只好闭着眼睛求神拜佛,希望能天降神迹,叫这些半死的散花稻都能安然结穗灌浆,最好再来个大丰收。农务司一刻不停地在收集德源县治下的田亩变动数据,几天一回地往府衙和主官那里报。申请扩充官仓存粮的文书老司长一早递上去了,也没见县令回复。这回新一期的数汇上来,形势更差,只怕真要有一半的有田绝收。剩下的那一半里头还有一多半是种的辣茄儿。老司长急了,直接带了文录数据和几个手下一起去找了知县老爷。进去的时候知县正在静坐,一位心腹幕僚出来接待了他们,叫他们稍后片刻。一会儿知县出来了,这位主官生得身材颀长,白面长须,又常一脸淡然,确实挺有仙气。只是这会儿老司长恨不得换回从前那个一门心思钻营的知县大人来,起码人家一看要出事会影响自己前途就真上心啊,也真能有行之有效的法子,比这个泥胎似的神像可好多了。听农务司的人细说如今的情形,幕僚也在边上不时补充几句。知县老爷点点头,问道:“府衙里可有文书下来?”幕僚回道:“还没有。”知县老爷便道:“嗯,如此大事,还要等上头的说法才好啊。既然如今是全康宁府都受此灾害,想必府里必有主张,我看各位还是稍安勿躁,看看再说吧。”农务司几位都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一县里头最要紧就是税和农务两块,前者是上交的,后者关系着一地安宁,是百姓安生度日的根基。这位居然能面对这样事情还来个“稍安勿躁”,这养气功夫是不是用错地方了。老司长耐着性子对他道:“虽府衙或有政令,可下属各县毕竟情势有别。我们县里如今情形,今秋歉收基本已成定局。可这两年县里外来的人口反而多了,这每日的米粮消耗也大。若是一旦粮食歉收的消息四传起来,只怕会有民心不安之虞。大人看是不是先把官仓的存粮提到上限,这样到时候民众看到官仓有粮,心里也好有些底子。另外之后米粮的来处是不是也尽早打算的好?……”知县老爷笑着摆手道:“老先生,你这就cao之过急了。各县确实情势有别,可这同的多异的少。府衙的政令自然是从大面上来的,我们听从府衙的安排,之后再看我们这里还剩下些什么微末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