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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了的。这心念起来没一会儿,叫他自己给掐了。——若是觉着不踏实,那就得去琢磨到底哪里还有没想明白的,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再使使劲想想法子的。什么也不做,光坐在哪里凭着一个没根的“万一”、“或许”怕这怕那的,管什么事儿?!于是强自镇定了,把自己设想的买卖开起来的样子,东西该卖给什么人,什么价儿合适,怎么能叫人做了自己的回头客等等事情,一样样在心里细细想起来。有不解的,或想通了有所得的,就几笔给记在纸上。等之后另有进展了再说。也是奇怪,这踏实做起来了,反倒没有那空闲和精神去担心这个那个的,且等着事情一环环越发明朗,这心也一天天更定下来,也越有信心把事情做成了。不过等过了二十五,书楼一关门,他想要再找自己的小朋友商议也难了。小孩子得忙着过年走亲戚去,他自己也得张罗张罗,毕竟来年或者就是这辈子最要紧的一年!灵素还同从前一样,二十六、二十七这两天,从群仙岭后头弄来两大桶的活鱼,送给相熟要好的人家请年菩萨用。七娘家和大师兄那里都成了定例了,就没打算上街问哪个买过,只等着灵素送来。送了几家“老客”,灵素今年还给绍娘子、陶丽芬、陈月娘几个也送了一回,齐翠儿就不用了,她不弄这些的。正好如今过年戏楼也不歇了,她就日日往那里热闹去。什么年神岁神的,她也不放在心上。到绍娘子家里,绍娘子同她说完一回今年的买卖行情,最后道:“明年可得劳累你了。”灵素正要笑回句客气话,忽然想起来,瞪着眼睛直往绍娘子的肚子上瞧。绍娘子看了也乐起来,点点头道:“是,怀上了。你们可得说话算话,明年坊里就靠你们几个撑着了,我估摸着是指不上了。这几天就有些不舒服,吃什么都没味道似的……”灵素赶紧都应承下来,只要她先保重自己才好。刘玉兰他们过年都回马塘镇了,她这鱼没地方送去。不过想想自己两个一块儿搭伙做买卖的都约好了似的要生娃,这莫不是也有时运在的?这下等她去陶丽芬那里时,还忍不住也往人家肚子上瞧。幸好陶丽芬不晓得她心思,要不然非拿门闩给她几下子不可。最后又拎了两条往米市街上去瞧瞧胡嫂子一家。福儿今天总算在家,见灵素来了很是高兴,上了茶又拉着说话。把自己上工时候的新鲜事都恨不得一股脑儿倒出来,讲了许多里头姑娘媳妇斗嘴斗气的事情,又道:“对了,我们一块儿做活儿的,还有个妹子,就比我小半岁,这回得了衙门的嘉奖了!说是读书上学,学得好,考试考了头名!得了好些东西,光银子就得了五两!啧啧啧,真是厉害了,我们攒着劲儿也得做俩月呢!”灵素听了便趁机道:“那你明年也一起读去呗,反正也没什么花费,且晚上上课去,也不耽误你白天做工。”福儿一拍巴掌道:“她就是这样的!说晚上读了回来,还点灯学一阵子才睡呢!”胡嫂子插话道:“东家你别听这丫头胡咧咧。那闺女家的老爹原先就是读书的,后来身子不好,家里才慢慢不济了。人家能读得好,那是家里有底子的,他爹就能教她。要不然那么些人,她还就读一个晚上的,就能胜过所有人去了?这里头都有缘故的,你同人家怎么比!”最后这句却是说的福儿。福儿摇摇头:“我同她比什么啊,我不同她比啊!”又对灵素道,“婶子同我开玩笑呢,我可读不了那个书。且家里我阿爷阿婆晚上也得人照顾,有那功夫还不如替替我娘。再说我们那里忙起来,晚上也得很做一阵子的。她就没法子了,要赶着上课去,回回东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呢!”胡嫂子也道:“就是这话了。你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要是正忙的时候你偏要走,几回下来,人家还能要你?现在是人少,下回下边镇村的人一上来,做得比你们快,那就该要人家不要你们了!白丢一门活计,可亏不亏!”福儿也道:“是啊,我也琢磨了,这读书读出来做什么?还不是找个差事挣钱么!既这么着,我早些开始做活儿不好?踏实点把该做的都做好了,往后自然也做得长久,还不耽误功夫,里外里也不差什么!”胡嫂子笑笑道:“你得能真的踏实干活才好。”福儿一抬下巴:“那当然了!”灵素回家路上就一路琢磨这话,——是啊,这读书又是为什么来的呢?那状元坊里过得潦倒的人也不是没有,他们的学问只怕福儿上个三五年官学堂是绝对赶不上的,可他们也未见得比福儿过得好。可怎么知县大人、七娘这样的厉害人物都觉着叫老百姓能读上书是件要紧的好事呢?第366章愿不愿意接下来又该拜年神,供猪头了。年年这会儿都要说起当日岭儿攀高凳先“年神”吃猪头的事儿来,年年说年年笑。方伯丰看看如今已经很有两分大人气的湖儿和越发娇憨的岭儿,忍不住同灵素感慨:“孩子长得太快了……现在想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就在眼目前似的,可眨眼都这么大了……”灵素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来,道:“舍不得吧?”方伯丰就笑:“可不是舍不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留住了才好,只是不能啊。”那俩都在外头堂屋里站着,一个看着边上供桌上的活鱼,另一个强自镇定地东瞅西望着。灵素神识看看那俩头顶上的光团,倒是同最初时候没差什么,只这“形”真是改得多了,生出来那会儿脑袋不过比拳头大些,现在都立立朗朗一个人了。便又笑着对方伯丰道:“就别叹从前了,赶紧可着现在吧。明儿就又该长大了!”方伯丰听了也笑:“这话有理,今儿就是最小的一天!”这寻常孩子,六七岁时候还且撒娇呢,大人也觉不出太怎么来,可这俩不一样啊。岭儿一看就明白的事情,大人们多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湖儿更得了,如今恨不得都有自己的人手了,不管是学的还是做的、想的、赚的,都跟爹娘两个没什么干系。寻常人家儿大自立的感受,他们俩提前十几二十年就尝着了,也是可喜可贺。俩老人家烧火焖猪头的当儿,灵素就把去胡嫂子家里遇着的事儿说给方伯丰听了,又道:“这话也有道理是不是?读书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过得好了。所以我也没再劝什么。”方伯丰想了想,自己当日在村里一同读书的同窗,考上镇上官学的就只两个,官学里头考进县学成了廪生的,他们那一群里就自己同祁骁远,黄源朗还是借廪的。再到如今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