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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未销,何况又与太后——他根本无需隐藏,便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陵园。桓夙的眼风扫过,“今日执勤的,男人三十,宫女二十。”天下皆知,楚侯有两大爱好,一个是踹人,还有一个就是打人刑棍,很显然这是要这群宫人甲卫们挨棍子。曹参有些不忍看,此时大王身后哆哆嗦嗦地传来一个声音:“小的,是个内监。”桓夙:“二十五。”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孟宓一夜睡不安稳,直到翌日小包子来送膳之时,她隔着门缝偷偷问了一句:“昨晚,出了什么事了么?”小包子揉了揉红肿的两腚,包一包眼泪:“大事啊,孟小姐,太后娘娘遗体被盗,大王震怒,我等吃了二十五棍……”他知道孟宓人好心善,昨夜也不归他执勤,只是祸及连坐,碰巧是报信儿的人,挨了罚,那个推他一把的没心肝的小泉子因此得以保全,他原本是想发发牢sao,也让人替自己委屈一番。岂料孟宓半点没关心他,只一脸焦急地问:“大王呢?”被忽略成渣滓齑粉的小包子,委屈地耷拉着脑袋,诺诺道:“大王昨夜把自己的关在陵园的墓地,不让人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太后凤体不见了,大王不好对先王交代……”先王在世时最爱的便是太后了。大王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太后和卫夷,但在合葬共陵的事上却半点退让不得,昨夜便下令,即使天涯海角也定要把卫夷抓回来,必定让他身首异处。孟宓的心跳得飞快,她抬头,顺着一线的罅隙望见天色,这已经晌午了,楚国地处南,夏季雨水丰沛,湿润炎热,浓云翻墨,眼见有一场大雨要来了,他竟然仍孤零零地跪在墓园里。她想到他一个人固执地隔绝外界,那些防身的冷漠,自保的疏离。真让人心疼。孟宓心软了一下。小包子忽然眼珠子一转,想到眼前的人说不定是救命的良方,这位可是大王摆在心尖尖上的人了,曾经为了她和太后险些翻脸,这样——“请孟小姐救命!”小包子扑通一声长跪下来。她一瞬间没按住,门豁然一声被撞开,孟宓吓得退后了一步,急忙放下手里的食盒扶他起身,“我担当不起啊,你说你说。”小包子红着眼睛,哽咽道:“大王他从小身边就没什么人疼爱,好容易与太后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却……孟小姐,你劝劝他吧……”“啊?”孟宓傻了眼,虽然小包子此举有道德绑架之嫌,但是,她又确实有些松动。心里有个催促她的声音,让她去一次,见完他就回来。说穿了,还是她想见桓夙。但是这个时辰,如果傍晚时他不放自己回来,南阁楼万一有人闯入,发现一些什么秘密……孟宓头疼地咬住了下唇。小包子忙不迭趁热打铁:“大王从昨日下了早朝,到现在颗米未进……”“那走吧。”小包子登时激动万分地答应了:“哎!”到底还是心疼了,这位孟小姐一贯是挺好说话的。孤岑的一道瘦影跪在墓碑前,笔挺的指节贯入了沙地中,一派长青的古木跌宕而延绵,各自孤僻地扎根泥里。孟宓几乎是脚底发颤着走过来的,这里有太多楚国的先魂和英灵,他们长眠于此,但此刻好像长满了眼睛,楚国人信奉巫神,孟宓尤其害怕鬼魂,但是,但是那个身影,让她想抱一抱。桓夙只觉得身后温暖的气息一片片侵袭过来,美丽体贴的软雾紧紧拥靠着自己,干涸的唇溢出一丝鲜红,他咬紧了齿关,“谁准你,到这儿来的?”“孤说过,不许人进来。”他其实只是怕人瞧见他的落拓,要是以前受不得刺激的孟宓,说不定就听进了这句话一走了之了。“大王,你,吃点儿东西……”她的嘴一向只用在吃上,嘴拙得很,也不懂得怎么宽慰一个人,怎么抚平他起褶的心。“不吃。”桓夙态度强硬。孟宓撒开了手,熟悉的独身感让他自一瞬间陷入更大的空洞,桓夙目光微冷。孟宓却往墓园外瞟了一眼,青松如翠幕,底下小包子拎着一盒芙蓉酥踱来踱去。他的眉宇皱了起来,孟宓定睛瞧见小包子手上的一只冷黄色的酒坛,转过身,“不吃东西,喝点酒好不好?”却被桓夙扯住了右手,他用力一拽,孟宓跌跌撞撞地跪倒,扑通一声,砸得膝盖疼了一下,她“嘶”地叫出声来。桓夙目光沉沉地迫近她,“你怎么会在这里?”被问到心事了,孟宓的脸颊有些红,不敢在这个时候被他戳破,小声地答道:“我来看看。”桓夙扭过头去,孟宓以为他又动怒了,往他身旁挪了挪,正对上一块镌刻着繁复的古楚文字的石碑,她读过六国文字,但这种古文字却不识得,但她猜得到这是先王的墓碑,孟宓自然不敢怠慢,诚心诚意地叩首。她把头磕在被晒得炙热如火的石头上,却恍然间听到他说:“酒呢?”孟宓面色一喜,转过身体冲小包子招了招手,小包子英雄用武之地有了,拎着酒坛子和食盒巴巴地跑过来,孟宓要起身去接,但却被桓夙摁住了左肩,她动弹不得,无奈地望向赶来的小包子,小包子心领神会,将东西摆在桓夙面前。桓夙目不斜视,“走。”“诺诺诺。”他想通了要吃东西了,小包子欢天喜地地揉着屁股就往外跑。桓夙紧了眉,看到地上的芙蓉酥,有些嫌恶,并不管这些淡而无味的糕点,倒是两坛好酒,弥漫着木樨的清芬,他揭开盖,浓郁清甜的一股味道,在墓园里像是别有生机似的,又有陈年佳酿的醇厚。小包子一向了解他的喜恶。“喝——”孟宓一阵怔忡,酒坛已经被塞到了手里。“不是你要陪孤么,既然如此,那就喝。”孟宓虽然喜欢美食,却很少喝酒,几乎是滴酒不沾的,除了酒酿圆子之外,很少接触过这么烈性的酒,犹豫了一下,桓夙的目光一寸寸凉下去,她忍了忍,“好。”小泉子正好走来,见到远处君侯和孟宓推杯换盏的,不由诧异,“大王这是——”知道内情的小包子明白,找人喝酒是大王眼下唯一的发泄方式,但是小泉子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作惊恐状道:“拜——堂么?”跪在先父面前喝酒,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