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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写字了,也是因为这个,以宁很敬佩字写得好看的人,看到工整清秀的字,总是会多看两眼。以宁随意翻书,在灯下不大看得清楚内容,就粗粗看着书上的画,突然划过去一幅,以宁觉得特别眼熟,又翻回去仔细看,这画上画的好像就是平城郊外那座不知名的山,以宁捧着书靠近灯光,看到画下面的小字:点翠山游吟,游遍山水心无厌,览尽草木眷弥深,不惜昏旦去人远,但恨朝夕莫与同。下面又有一排更小的绯色字:山水草木不如我,昏旦朝夕与君同。以宁看了不禁莞尔,原来那座山叫点翠山,亭子上的对联的确是辰日大师的亲笔,后面果然还有两句,这红色的小字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口吻,想来一定就是辰日大师的妻子了,真想立马叫萧瑮起来看看,不过还是等到明天吧。第41章画传第二天,萧瑮伴着宿醉的头疼起来,是在宁儿的房间,她人却不在身边。萧瑮出来找,房门关着,四下还很安静,走进书房,看到以宁趴在桌上睡着,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的,萧瑮走过去想把她抱上床睡,手刚搭在她肩膀上,以宁就醒了,揉着眼睛问他:“醒了?”“嗯,怎么趴在这儿睡,我抱你回床上睡啊。”以宁舒展了一下筋骨说:“不睡了,有样东西要给你看。”以宁从桌上抽出那本画传给萧瑮看,说:“你看看,这画上画的是什么地方。”萧瑮仔细看了说:“这不就是平城山嘛,这首诗,这首诗就是我们在山上看到的那首!你这又是什么宝贝?”以宁道:“这是辰日大师的行吟画传,世间流传的只是他所著的后半部分,这本是前半部分,大多是他老人家年轻时候游访名山的画作。”萧瑮道:“原来平城山还有个名字叫点翠山,亭子上的对联果然就是辰日大师手笔,你还说自己不是仙人,凡人从哪里能得来这样的宝贝。”以宁笑说:“这可不是我的,是我二师父的收藏,你手上这本是天歌帮我抄的摹本,原本我只是翻过两次,二师父舍不得不给我们乱摸。”萧瑮问:“这画也是临的?”以宁道:“那当然,画得好吧,我跟你说,天歌厉害着呢,这上面一笔一划,和原本一个点儿也不差,字也都是照着原样临下来的,天歌写字是真好看,不管谁的字她都临得像,这上面的画,除了最后两幅是我画的,别的都是她画的。”萧瑮听到不禁翻到最后去看,一直知道宁儿会画上两笔,没想到技艺如此高超,谢兄笔下已然极见画功,以宁这两幅不止有形,连气韵也兼而有之,比谢兄的临摹更有灵魂。以宁见他看得入神,以为他是因为喜欢辰日大师才如此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辰日大师,还有晋元师父?画画出名的人那么多,你似乎对这两位情有独钟。”萧瑮道:“我很小的时候,在宫里总是听到有人说‘江山社稷’,我就去问母亲,什么是江山社稷,母亲说就是江河山川,土地庄稼。我见过土地庄稼,却没见过江河山川,就想知道江河山川什么样子,从那时候我就会找很多山水画来看,宫里多得是名家画作,我最喜欢这两位师父的作品,一定是心胸宽广之人才能画出那般意境高远的画,后来听到很多两位大师的传说故事,他们都是在最负盛名的时候退隐,抛弃一切名利,选择了隐居生活,可能因为我自己做不到这么果断吧,所以觉得他们二位实在是太有个性了,我内心一直对自由有一种渴望,我很羡慕他们能够从心所欲,人嘛,总会觉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贵,总是会,羡慕别人的人生,欣赏别人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如果我不是出生在皇家,我就想拥有他们那样的人生,恣意,潇洒,传奇,所以才会对他们的作品这么痴迷。”以宁认真听着,早看出他是个不流俗的,今天才知道,他心里还有个不羁的梦想,也许比起老九的玩世不恭,萧瑮才是真正被身份困住的人,只是有一点,他说辰日大师和二师父恣意,潇洒,那还是因为世间把他们的故事传得越来越离奇了,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潇洒才选择隐居,以宁道:“哪里有人是生来寡淡的,大多都是看透了,体悟了,才不在乎的,你还没看透,贸贸然去隐居,多半也忍受不了那种寂寞,选择最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才是要紧的,你羡慕别人的人生,也有人羡慕你的人生,人呐,大多不知足,贪恋太多才会不自由,俗话说,小隐在山林,大隐在市朝。重要的不是人在哪儿,而是心在哪儿。”萧瑮微笑着看她,宁儿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脑袋,哪里懂的这些道理,说起来头头是道的,还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以宁被他盯得有些害羞,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萧瑮拉过以宁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说:“我这心里啊,看不透的事情太多了,就得你这样的小老太太在我边上叨叨叨,叨叨叨,我才能明白些事情。”以宁抽手打他:“好大的胆子,你说谁是小老太太。”“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呢,结果成天吃你教训,你说你像不像小老太太。”以宁噘嘴道:“哼,懒得理你。”说完,起来去拿昨天晚上找出来的红色颜料,萧瑮问:“这是要干嘛用的?”以宁道:“我在找一种红色的颜料,那种颜色我留意挺久了,找不出很相似的,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把以前用过的几种找出来,想今儿试试颜色的。”萧瑮问:“什么样的红色?”以宁拿了一张纸遮在一碟朱砂红上,透过纸看能看到淡淡的红色:“大概像这样,红得很淡,但是质感还很厚重,而且经久不变,我猜师父是把珊瑚磨成粉上的色,我试了好几次都调不出来。”萧瑮道:“我那儿有几株红珊瑚,回家去找出来给你,朱砂赭石工艺再好也没法儿和珊瑚比的。”以宁道:“那不是浪费嘛,我又不是搞什么大作,实在不行,随便哪种就凑活用了,也就是几笔的事情。”萧瑮道:“叫你用你就用,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什么道理?”萧瑮道:“二姐搬到东苑去,屋子不是大了嘛,她喜欢珊瑚盆景,把那几盆给她搬过去摆着肯定好看,总比放着落灰强,你稍微折一点下来研了画画,顺便的事情,画也是送给她的,她不会恼。”以宁道:“嗯,这主意不错,一举两得。”萧瑮道:“走吧,咱们起来请安去,干脆吃了饭再走。”“好。”两人收拾好了出来,正好林兆风要走,以宁过来问道:“六叔今天就走吗?为什么这么着急?”兆风道:“手头有点事情。”以宁道:“王爷还在呢,一起吃顿饭再走吧。”萧瑮附和道:“是啊,昨夜唐突,还未向六叔请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