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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好的。”我说,“请留下来。”我拉着他的手。“我不是一个好人,”彼得说,“我现在就走,乔,看上帝分上,好好睡觉,别再打电话给任何男人,我不能忍受你这个样子。”我点点头,“你不喜欢我,”“我明天一早来。”他叹一口气,“再见,乔。”他走了,自己开的门,自己关的门。我伏在沙发上,跪在地下,好厉害的酒,没有人要我,他们都开门关门地走了。门铃又响了,彼得回来了?我挣扎着去开门,又跪了下来,腿像是棉花做的,我摇摇晃晃地向大门走去,我否认喝醉了酒,我四肢松弛,十分舒服。门打开了,一地的雪。下雪了,我想。风吹来可不冷。“乔!”不是彼得。“纳梵先生。”我扶着门口,“纳梵先生。”“乔,你怎么了?”“你来看我了,你来看我了。”我哭,“我今天看到你的妻子!”“乔,你喝醉了。”他把我拉进屋于,关上大门,把我放在沙发上,“乔,我真不放心你,只好又赶来,乔,为什么?我认识你二十年之前就结婚了,你何必这样子?平时看你一点没有事——乔。”我看着他,好好地伏在他身上哭了。我的眼泪鼻涕弄脏了他的衬衫,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揉得他衣服不像样子。我没有喝醉。“我没有喝醉。”我始终坚持着,酒使我放松了,我神智是清楚的。“不要这样。”他始终维持着好脾气。我一张脸糊得大概眼睛鼻子都走了样,他隔着我的眼泪吻了我唇,一下又一下。我回吻他。“我爱你。”我记得我说,“我爱你,纳梵先生。”他笑了。因为我说纳梵先生。他那夜没有走。我半夜醒了,头痛欲裂。他坐在床边,领带解了开来,他在喝茶。我起身洗脸,梳头,吃止痛丸,换衣服。我说:“几点钟?”“三点四十五分。”我看着他。“对不起。”“你酒醒了?”“是的。醒了,现在我可以全神贯注地引诱你了。”我笑。“你太谦虚了,乔,你不必引诱任何人,我们男人是跑上来送上门来的。”我笑,“我不知道你可以幽默到这种程度,纳梵先生。”他也笑了,他是一个可爱的男人。我看着他,像看一件珍贵的古董,我伸手碰他的发鬓,我始终是尊敬他的,除了喝醉酒的时候。“你为什么回来看我?”“我不放心。”“你对我可负——责任?”我问。“负全责。”他握住了我的手。“那够了,”我吻他的手,“谢谢你,我并不想你跟我结婚,或是爱我,我只想听到这一句话。”“我对不起你,乔。”“你今夜是不走的了,比尔?”我问。“——不走了。”“我现在要开始我的引诱工作了。”我一本正经地说。“你想清楚了?”他问。“我想了太久了。”“乔——”“不要再说什么,纳梵先生,静一点。”他不响。我轻轻地抱住了他。我知道我比他年轻,我知道我年轻得可以做他的女儿,我知道得很多,但是我总还是做了我不该做的事。我不再关心了。早上三点三刻。我是一点也不后悔的。我躺在他的臂弯里,点了香烟抽,他皱眉头,把我的香烟轻轻拿开,我看牢他,“刚才好不好?”我问。他看着我,“乔,为什么装得这么轻佻?是不是使我良心好过点?”我背着他,不出声。没有用,他是我的教授,我是他教出来的,我什么也瞒不过他,没有用。“你并没有与任何人上过床,是不是?”他温和地问。“我知道没有经验,”我还是很轻快,“并不是说我是好女孩子,我没有机会而已。”“乔——”“不要再说你抱歉等等等等,我愿意的。”“我们大家都不要说话,快睡觉。”“是老师。”我答。他没有笑。他还戴着手表,四点十五分,我可以听见他手表走动的声音。我说:“我很高兴见你,纳梵先生,我永远不会后悔。”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没有睡着。我却睡着了。我比他早起,我换好了衣服,他才起床。我要走了,拿过手袋,吻了他一下,把一管大门锁匙放在他手里,吻了他一下,飞快下楼,没有说一句话。出了大门,开动了车子,才后悔没为他弄早餐。下次吧,我想。赶到办公室,我很高兴。可是宿酒作怪,又不够睡眠,我是不大化妆的,面色不大好看。彼得马上过来,他蹲下问我:“你怎么了?好吗?”他声音很低,“我打算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来上班了。”我猛然想起昨夜的事来,脸红了一半,只好给他一个大笑脸,傻傻的。他忽然飞快地吻了我的鼻子,他叹口气,“我真该打我自己,太笨了,昨天怎么走的?然而谁会伤害你?”我低头,装着整理文件,不出声。“今天没事?”“我很快乐,谢谢你,彼得。”“快乐?”他惊异地看着我。“是的,彼得,我说给你听,我有一个包袱,背在背上二十年了,又重又累又闷,昨天我找到一个人,把包袱交给他了,他说他会负责任,所以我很快乐。”他僵了一僵,“包袱里是什么?”他问。“我的感情。”他垂下了头,“啊,你找到了他。他是谁?”“那个男人。”我说。“有妇之夫的那一个。”我低下了眼睛,“是的。”“你以前的教授?”彼得说。“是的。”我答。“如果你要知道我的意见——他是禽兽。”我居然笑了,我说:“彼得,我并没有问你的意见。”彼得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去,气得脸色发青。他后来一整天都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他是好人,他是为我好,可惜为我好的人一个也不能令我快乐。那一天我很疲倦,但是出乎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