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休息日对主播来说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内卷的时代还是这么个内卷的行业，除非头部那些大主播可以随心所欲决定休息与否，剩下她们这批不瘟不火的除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播，播到那个位置，休假之类的想都不要想了。 裴钰觉得自己没有因为宋霈远就不签约，或者是辞职真乃明智之举，这年头又能赚钱还可以聊闲的工作可不多了。“我的手艺可真是不错。”随着计时器声音的响起，裴钰慢悠悠的盛了一勺炖了两个多小时山药排骨汤。 “我觉得我还能去隔壁雅姐直播间和她一起卖锅。” “你手脚太慢，我看还是算了。”裴钰的自恋圆圆早就习惯了“你就要去了？”裴钰从早上起来就忙活的现在，美其名曰‘肇事者的一点心意’。看了眼手机时间，裴钰粗略计算了下到齐帆学校的时间“一会儿吧，早点去，反正我很闲啊。” 圆圆看着裴钰仔仔细细的将汤装到保温盒里的样子一下就想起了几年前裴钰做的那碗堪称奇迹的蛋炒饭，那味道可真是绝无仅有。至于现在的厨神小裴，无论看多少次圆圆都觉得新鲜。“你说，你怎么突然就打通了‘厨艺’这个任督二脉？” 裴钰正洗碗呢，听到手机圆圆的话，她洗碗的手也顿了一下，这个季节的北城挺冷的，即使家里开着暖气，用的是热水，但心理作用下裴钰老觉得不够暖和，温热的水流穿过裴钰的指缝忽得就让她思考起了圆圆的话。 圆圆正在看摄影办布置的课件，也没反应过来裴钰的走神，长久的沉默后裴钰才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技多不压身’。圆圆深以为然，确实。“你路上小心点，别又莽撞把汤弄洒了。”裴钰又听圆圆叮嘱了一番后才挂了电话。 百无聊赖的玩了会儿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裴钰立刻就出了门，鉴于要去大学周围都是青春年少的年轻人，裴钰也找了件颇具青春气息的衣服。“再扎个马尾好了，裴钰你真是美的很超过啊。”镜子前的裴钰，牛仔裤帆布鞋，毛衣外套白衬衫的样子确实好看又很应景， 扎好头发，裴钰没再拖拉直接就出门了，她向来好记性，两天住下来她对小区的路线可是门儿清，直到公交站她都走的畅通无阻。 俞瑭看到裴钰背影的时候也是一愣，大清早，不对，是大中午的他这是要去哪？俞瑭本来想喊裴钰寒暄下之类的，但一想到他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住的片区，怎么想怎么刻意他就憋回去了打招呼的心思。 只是裴钰鲜少这么打扮，乍一看到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点惊艳，只有一点点！俞瑭觉得自己这样躲着偷窥有点猥琐，刚站起来就被巡逻的保安大叔给抓住了“我看你在这鬼鬼祟好一会儿了！你是不是我们小区的！” 做贼心虚心理和保安大叔大嗓门质问的加持下，俞瑭恨不得化身穿山甲，“我，我是这小区的，早起锻炼。”保安大叔虽然手里拿着俞瑭证明身份的小区钥匙和门卡，但他还是觉得俞瑭其人不端不说还十分可疑。 他当值这几年，晨跑夜跑的都见过，就是没听过谁家好人午跑！“大小伙子，别动什么歪脑筋，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将钥匙还给俞瑭的时候保安大叔依旧没什么好语气，他刚才看得真切，俞瑭就是蹲在小花坛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在看刚出门的那个姑娘。 被保安大叔这么一说，俞瑭也尴尬的红了脸，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这么明显么。还想解释，但是保安大叔只是白了一眼俞瑭就离开了，“我真不是、坏人。”这话俞瑭说的无奈又无力。怎么每次碰上裴钰的事就这么囧。 “出来玩！”孙源的电话来的不算巧“你答应我们的啊，别爽约。” “知道了。” 昨天也是被孙源缠的受不了，俞瑭才勉强答应的，又想到裴钰刚才的样子，鱼塘觉得心烦，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拿了车钥匙，就说凑巧，顺便送她。找到合适理由的鱼塘松了一口气，但今天这个巧他确实凑不上，他骑着摩托出来的时候裴钰的公交刚开走。看着挂在后视镜上的帽子，俞瑭懊恼的敲了一下自己头。“早知道不犹豫了。” 一坐上车裴钰就感觉困的不行，昨天下班磨蹭到半夜，今天又早起炖汤。寻了个靠窗的位置，裴钰微微将窗户拉开了一点，虽然有点凉但是刚好祛祛车内奇怪的味道，裴钰皱了下鼻子抱着饭盒懒洋洋的将脸靠在了椅背上。 同样早不爽的还有刑燃，扰人心烦的梦让他这一上午脸色都不是很好，貌似还有点感冒，刚来北城，调查组的成员还没到齐他就只能做些明面上的事，就像现在他刚和吴家宇处理完一起追尾事故。 “调查组一步步来。”吴家宇瞥了眼记录卷宗的刑燃“急不来，他们比我们更急。”确实，刑燃清了下干涩的嗓子“咳咳咳，不着急。”来之前老李他们和他说了，这次调查组的成员都是从几个涉事的城市调来的，动作太大指挥打草惊蛇。 “你这就感冒了。”刑燃咳嗽的声音引得吴家宇一阵笑“不应该啊，你的战绩我可早有耳闻。”被吴家宇这么一提刑燃有点不好意思的捏了下自己的耳朵“水土不服。” “那你可得赶紧适应赶紧服。”吴家宇不是话多的人，刑燃这破锣嗓子也提不起劲再说什么了。嗓子痒的实在难受，刑燃哑着嗓子说了句“放我去前面药店，我买个止咳糖浆。” “嗯。” 买完糖浆刑燃直接拧开灌了一大口，真腻。本想喝点水的刑燃突然就想到了裴钰说的话‘喝完止咳糖浆不能立刻喝水，你懂不懂啊！’ “白洋桥到了，下车乘客。。。”听到公交的提示音，裴钰稍微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还有四站，再眯会儿。”自言自语完裴钰又闭上了眼。 吴家宇在抽烟，所以车就停在了路边，所以刑燃也就打量起了四周的景致，非常北方风格，很重工“刑燃，走了。”吴家宇朝刑燃挥了下手，刑燃刚举起手就看见了公交车窗边的刑燃，回应吴家宇的话突然就变成了“裴钰。”吴家宇也不明白刑燃为何突然就变了脸，顺着他的视线转身，除了一辆刚开走的公交车，他是什么也没看见。“刑、”吴家宇刑字刚喊出口，就发现刑燃追着那辆公交车跑了起来，边跑边喊什么‘赔，鱼’，欠债的？ 看了一万遍偶像剧的刑燃即使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万种相遇方式，也是没想到他和裴钰的相遇会这么仓促，一如分手那天。‘由不得你’裴钰的话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此刻刑燃只觉得嗓子烧得疼，浑身都烧得难受，狗屁‘由不得你’，她说了不算。 他是警察他不可能眼花，裴钰伸懒腰的那一瞬他看的真切，认错谁都不会认错裴钰，吴家宇看着紧握着拳头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刑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不会看错的，1178路，北AD9240。”刑燃突然就笑了出来，只是这笑看着挺瘆人，吴家宇从看到刑燃追车那疯样的时候就觉得他瘆人。 “那人谁啊。”不是吴家宇爱凑热闹，单纯是因为刑燃这咬牙切齿的笑看着太！瘆！人了！ “踹了我的前女友。”刑燃的回答让吴家宇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问，为什么刑燃回答完后车里的气温又骤降了啊！“还、还挺巧哈。”吴家宇也不知道说什么，结结巴巴说了句这。 “也不巧，找了她五年而已。”说完刑燃就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案件记录本将刚才看到的公交车信息登记了上去，吴家宇转头看见的就是刑燃打开GPS定位，好家伙交叉排除法！刑燃指尖飞速的在地图上的关键点标记着，和那些红圈一样红的还有刑燃的眼睛。 ‘杀红眼了？’ 接下来更令吴家宇瞠目结舌的是刑燃拿出了上午他们出门时，上头给他们发的北城探头卫星图。。。 ‘五年而已~五年而已~’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刑燃刚‘轻飘飘’的话，他这样子知道的是看出来他在找‘前女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抓什么在逃五年的重刑犯。其实吴家宇想问刑燃，她是骗你钱了么？但结合刑燃这长相估计还被骗色了，不出意外是骗财骗色更骗心。 吴家宇在这腹诽的功夫，刑燃的内心也是一片惊涛骇浪。笑死，他真是没想到裴钰能跑北城来，看她刚在公交上那自如的样子估计这几年都在这吧，亏他还觉得‘这里冷，她肯定不愿意来。’ 都是放屁！刑燃真想骂街，看裴钰那样子肯定是过的不错，虽然他也希望她过的好，但亲眼看到，他又被另一种微妙的情感包裹了， 分手那天没追上，今天怎么还是没追上。“砰”的一声，刑燃这一拳砸在车门上的声音把‘专心’开车的吴家宇也吓了一跳。 ！！！这，刑燃不是疯了吧，心里这么想但吴家宇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正经的“哈，内什么，北城不大，找个人好找的很，别着急。”吴家宇说完冒着被交警抓违章的风险，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刑燃的肩膀。“肯定能找到，我帮你找！” 吴家宇一番话说的真诚不作假，刑燃焦躁的心也稍稍安定了点，最终他只说了个‘嗯’就沉默的闭上了嘴，只是那样子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真是看不出来啊。”吴家宇小声嘀咕的话刑燃没听进去，从看到裴钰到现在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的漫长时间里刑燃脑子里都是怎么把人找到，然后好好问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寒暄过后就得切入正题，什么正题？ 除了复合还能什么，吴家宇如果知道刑燃内心是这想法，肯定会说他恋爱脑，但刑燃觉得自己可管不了那些，算账什么的那是复合之后的事，反正他不着急。 裴钰觉得肯定是北城冷的太快了，这几天她喷嚏打的都控制不住，但关上窗户公交车里不流通的空气又让她头昏脑涨，“快点到吧。”裴钰仰头看了下站台信息，发现也就3站路了，忍着恶心将车窗关严实了。 被恶心一会儿和感冒她觉得恶心还是可以忍耐的。 ‘我还有三站就到了。’齐帆从徐恕州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收到裴钰的微信。 ‘那我去门口接你。’按下界面上的小喇叭，齐帆清了清嗓子飞快的裴钰回了信息，即使刻意按捺了，他语气里的轻快还是被裴钰捕捉到了。 ‘可以，不过你记得多穿两件’齐帆点开裴钰语音的时候还是愣怔了一瞬的，毕竟裴钰很少发语音，齐帆反反复复听了几遍裴钰的语音才反应过来要回复消息， ‘好的。’齐帆本来想这么回复，但又觉得不够郑重，纠结了会儿后，一字一感叹号的回复了裴钰。 ‘好！的！’再配上一个小狗点头表情包。 “这样应该看起来应该不草率了。”等了一会儿发现裴钰没有回复，齐帆才收起了手机，急匆匆的朝学校门口赶，他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被倚在门口喝茶的徐恕州看的一清二楚。 徐恕州今天找齐帆来就是讨论他这胳膊伤了，后面的考试怎么办，不过齐帆的态度确实很耐人寻味，不着急还透露着‘甜蜜’，他是过来人，再加上之前隐约看别组导师学生来交作业的时候提到过。 他没什么看法，和齐帆沟通好后，又和别的几个老师商量了下就将他的考试安排到春节后，那会儿他胳膊应该也好全了，但徐恕州也这么简单的让齐帆就休息了，他们组那份实习报告总结，齐帆仍要交给他。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觉得你对你的就业方向还是太模糊了，既然现在你的考试延后了， 这件事你再思考下，决定好实习方向后写个报告给我。”徐恕州没给齐帆再继续发呆的机会，见齐帆点头了就将人赶走了。 结合现在看到的场景，徐恕州觉得看似最省心的齐帆，大概率后面也不会省心了。再一想到自己组其他几个小孩，徐恕州觉得当初拟完学生名单后，其他老师投来的羡慕的目光也没那么令人好受了。眼下看来只有宁蔚那个小姑娘看着比较‘省心’。 齐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徐恕州看着赵北一发过来的夺命连环Messege，随便回了个‘再议’，将手机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后也没再理他了。赵北一这人你越理他越他越起劲，冷处理是为上计。 回到办公室的徐恕州也无聊的很，学校和公司他这阵子都没什么事，但偏偏他就是不想陪赵北一疯，年纪大了他觉得养生确实得提上议程，天天泡酒吧实在没意思，搞不懂赵北一这家伙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归来仍是少年’。 手机那头的人发现徐恕州迟迟不回消息，于是就转变了作战策略，消息不行就打电话好了。徐恕州原先没打算理他，但架不住他确实闲，最后才接起了电话。不过他刚说一个‘喂’字，电话那头的人就打断了他。 “老徐！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别说话，先听我说！”赵北一鲜少这么郑重其事，徐恕州调整了个坐姿才又说了句‘嗯’。 “我爸给我又安排了个相亲，但是这次对象居然是我当时留学时同班的那个冷面女神！我肯定要去！非去不可！但是我今晚约了Ann在声色喝酒，Ann你知道吧，上次遇到的——” “不知道，你说重点。”徐恕州知道自己这个朋友说话向来抓不住重点，他懒得再听赵北一东拉西扯，干脆直接打蛇打七寸“你让我去应付Ann。” “好兄弟！真上道，你哥们儿我这次脱单就在此一举了，你的恩——”赵北一说的时候徐恕州就知道他就想着让自己去‘顶包’，与其听他再废话，不如他做个总结陈词，更何况他们打认识开始他就没少给赵北一顶包。 误交损友。挂完电话赵北一又洋洋洒洒的给徐恕州整了篇小作文，果然是他的说话风格，没有重点，徐恕州费劲的从一堆夸赞‘冷面女神’的话里，找到了Ann的关键信息 “红裙子、大波浪卷发，赵北一你这十年如一日的御姐审美是吧。”算赵北一有良心，他紧接着那段话他又给徐恕州补发了张Ann的照片。 反正无聊，徐恕州也就顺势答应了赵北一的不情之请，就当打发时间了，估计对面看到来的是自己，用不了一会儿这局也就散了，到时候他就回家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