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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看了一眼实验楼。莫靖则明白,这又是梁忱不露声色地拒绝,大概之后便会说,有些忙,改天再聊吧。雪花飘落,有两点挂在她睫毛上,融了一半,显得眼睛格外湿润。梁忱也觉察到了,抬起手来,食指架在睫毛下,轻轻一弹。趁着这短暂的空当,在她开口道别前,莫靖则抢先说道:“那去喝杯茶吧,不会太久,我记得前面就有家咖啡厅。你也提提神,好继续工作。”“是不远,不过,大家还在等我……”话尚未说完,她已经看到,莫靖则的微笑开始变得不自然,还勉强维持着嘴角的弧度,他的发顶和肩头都粘着薄薄一层雪花,即使在黑夜中,借着路灯的微弱光芒,也看得到他的耳朵和鼻尖冻得变了颜色。梁忱略一迟疑,“我先回去了”几个字便没说出口。她淡淡一笑,“就不喝茶了,影响睡眠。晚饭吃得饱,我正好想走走,去买些饼干和小点心,给学生们当加餐。”莫靖则松了一口气,笑道:“他们也太幸福了。我读博士的时候怎么没遇到这么好的导师?”“学生们还说被我喂胖了。”梁忱笑,“对了,你还没吃饭呢吧?那边的意大利面还不错,你可以去试试。”不过是十来分钟的短暂相处,之后依旧是兵分两路的安排。莫靖则也不好继续纠缠,点了点头,“走过去,看看再说。”一盏盏路灯,在飞雪的夜里映照出暖黄的光圈。两个人肩并肩,又隔了一拳的距离,似乎说什么都会破坏夜晚的静谧,于是沉默着,仿佛能听到雪花飞落在肩头的沙沙声。风有点紧,梁忱隐隐有些后悔,居然答应他,一同走到这风雪之中来。她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又理了理围巾。莫靖则看她半低着头,小半张脸陷在柔软的羊绒围巾里,轻声问:“冷么?”“还好,不漏风就暖和了。”她微一笑,“这个温度还不算冷。”“是,你是从波士顿回来的呢。”莫靖则也笑,换了个方向,走到她迎风的一侧,稍稍靠近了一些。没有了扑面而来的朔风,似乎一下就暖和了不少。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在飞雪的日子想起波士顿,难免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洛根机场的重逢,坎布里奇的雪夜,圣诞那天踩着雪去看邻家的灯饰,他也是走在她上风一侧。不同的是,那时候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莫靖则惊觉,那副画面仍如此清晰,他似乎还记得拥抱时她头发间淡淡的香气。自此之后的几百天,他仿佛一刻都没有忘记。只不过,那时候他以为分别就是永别。甚至没有想过去争取,也没有胆量问一句,我们是否还有未来。当时的他一无所有,落魄之极。而她是学术界的新星,踌躇满志,前途光明。他想不出有任何理由,梁忱会舍弃一流的研究环境,改变既定的生活轨迹。为了和他的两日相处?莫靖则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然而她现在确实,就生动真切地走在自己身边。在他离开美国后不到一年,她就回到了中国。更不用说,还需要筹备和求职的时间。莫靖则提醒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则难免自作多情。他想要另起话题,便说道:“还记得我和你提起过的堂妹么?”梁忱点头,“记得,她和你好朋友怎么样了?有和父母见面么?”“一言难尽。”莫靖则轻叹,简单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梁忱略一思索,应道:“也是天意,说开也好。早点出现问题,也能早点解决问题。”莫靖则失笑,“我怎么记得,你说核心策略就是一个字,‘拖’?”她嘴巴还藏在围巾里,眉梢扬起,侧着眼睛看他。遮了半张脸,也看得出她笑得狡黠。“我好像说过,那是不靠谱的建议吧?最核心的,还是让你叔叔婶婶了解你的朋友,去接纳他,信任他。”莫靖则摇头,“他们现在见都不想见邵声,更别说了解了。”“总归肯见你吧?”莫靖则一怔,旋即明白,“我是会帮他们说好话的,但能起到多大作用,我不知道。”“我倒觉得,会有帮助。”梁忱娓娓道来,“你叔叔婶婶当莫莫是小孩子,她现在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会觉得是不成熟的;而邵声呢,大概莫莫父母根本就没有见他的心情。可是,你不一样。从小到大,你在这个大家庭里,应该一直是一个标杆一样的存在;而且,你很少感情用事,大家对你的印象,都是冷静、理智的。莫莫父母虽然是你的长辈,你的话,未必没有说服力。”莫靖则微微颔首,“我本来,也打算去看看。怎么说我也和莫莫一起隐瞒了家里,还是得去和叔叔婶婶道个歉,解释一下。真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说。”“其实也没那么难。”梁忱浅浅一笑,“如果你心中认为,莫莫的选择是对的。你过得了自己这关,才能说服别人。”莫靖则若有所思,当初在博物馆里和梁忱的对话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他说,并不了解莫莫的感情,只觉得她运气不够好,没遇到更好的人,才一直陷在过去。而梁忱告诉他,“没有哪个人是不可代替的,但首先,你得又遇到了能代替他的人呀。某种程度上,这是个运气问题……很多事情,包括某些感情,你不理解,不等于它不存在。”莫靖则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也不太好。不,或许是运气好极了;但是他的应对方式,实在是糟透了。他或许曾经不理解,不懂得,但此时此刻,梁忱那些点明他薄情的话回响耳畔,如芒在背。你的感情,只有那么多。雪花翻飞,梁忱头发上也落了一些,在灯光的映照下晶晶亮亮。她说完,微仰着头,在等莫靖则的回复。她的神色从容镇定,但莫靖则心中却如冬日里未曾冰封的大海,浪花拍上岸边起伏的碎冰,汹涌澎湃,难以平静。是,或许他的感情不算多。所以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发自内心的,想要和面前的这个人,共度一生。“我们在一起吧。”这个想法在嘴边盘桓,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莫靖则闭紧嘴唇,咽了回去。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对她说出这句话。“过段时间就要放假了吧?”莫靖则问。“嗯,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吧。我是说……也要过年了。”梁忱微笑,“嗯,能好一些,所有人放假回家。作为一个好老板,也不能太压榨大家。”“你还会回去么?我是说,回老家。”莫靖则顿了顿,“我想,等忙过了这一阵,把手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