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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莫靖言一低头,眼泪就无声地滑了下来,“你这样做算什么?好像是我逼着你离开北京似的。”“你没有啊。恰恰相反,现在好像是,我已经逼着你离开了北京。”邵声的语气带了些无奈,“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我走。”他伸出手来,想要将她脸颊上泪湿的发丝拂开,但手指凝滞在半空,又慢慢蜷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有些话,我再也没资格说了。可是,我也是诚心诚意,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觉得我不应该回来,那我就不回来。”他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莫靖言。她略带迟疑接过来,是邵声过生日时她送的粉袋。布料经过多年的摩挲已经变得柔软,背面还用歪歪扭扭地针脚绣着一个扁扁的“少”字。脑海中的记忆鲜活起来,莫靖言仿佛又听到杨思睿跑回寝室时踢踏的脚步声,大声喊着“你没去真可惜,没看到少爷又窘又害羞的样子。少爷有女朋友啦,他终于脱光啦!”那时她心思懵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邵声的感情已经不同以往。其实那些才是最美好的时光,在岩壁下彼此等待的日子,一起听歌闲谈的日子。年少时的他们彼此相爱,而不自知。“我说想要忘记你,可是从来没做到。”邵声停了停,“不管以后去哪儿,我也做不到。”莫靖言双手攥着粉袋,紧紧贴在胸口。她百感交集,难以抑制心中的酸楚,忍不住失声痛哭。邵声伸开双臂,将抽泣的莫靖言拥在怀中。她略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温暖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背,那种久违的安宁感让她不忍拒绝,于是贪婪地想要这一刻时光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一句“不要走”盘桓唇边,几乎就要喊了出来。桥头传来两声轻咳,是莫靖则的声音。莫靖言瞬间清醒过来,从邵声怀中挣脱出来,抹了一把脸。但她眼睛肿得厉害,脸颊上犹有泪痕。莫靖则背着手,缓缓踱步:“你们俩,谁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了?……算了,我也猜得□□不离十了。”他瞟了邵声一眼,“我就觉得你来得突然。之前有人和我说,昭阳出事时,小妹已经喜欢了别人。我怎么也不敢想,那个人是你。不过,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为什么你和昭阳会打架,为什么一向谨慎的他会失误,为什么小妹尽心尽力照顾昭阳却又不和他在一起。”“没错,我和莫莫,曾经在一起。”邵声向前走了一步,回头望着莫靖言,“在她和老傅分开之后。”“这些没关系,也不是今天的重点。”莫靖则摆摆手,“那是你和昭阳之间的问题,我想,你们已经解决了。今天我在这儿,不是你或者老傅的兄弟,我是莫靖言的哥哥,要向你,讨个公道。”他攥了攥拳,“聚会时我说什么来着?谁要是再惹莫莫伤心,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我这个人,从来不食言。”“大哥……”莫靖言急忙赶过来,扯扯兄长的衣襟,“我没事儿,咱们回去吧。”“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儿?”莫靖则蹙眉,“我说你这些年一直不开心,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人家过得挺好啊,事业上风生水起,儿子也都那么大了。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他瞥了邵声一眼,“我知道你学过散打,不过现在我打你,量你也不会还手。”他话音未落,便一拳挥了过来:“你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你他妈的想过莫莫吗?”紧接着又打了一拳,“老婆跑了你又想起来回来了?拿莫莫当备胎吗?”邵声腹部和胸口各中一拳,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得疼,一吸气肋骨也隐隐作痛。他皱紧眉头,咬牙强忍着想要站直身体,但背脊还是略微弯了下去。他始终没有回手,甚至没有半分护住身体的举动。莫靖则扬了扬拳,实在无法再狠狠打下去,第三拳只是击在邵声肩头,旋即又抽回手,抖了抖:“靠,还挺硌手的。”他拉过小妹,“走,咱们回家去。”莫靖言心中交错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她被兄长拽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像被无形的丝线系在心上,忍不住停住脚步,转身望向邵声。牵扯之间,手中的粉袋掉在地上。她俯身要捡,手腕被莫靖则拉紧,他问:“这是邵声给你的?”莫靖言点点头。莫靖则冷哼一声,抬脚将粉袋踢到桥下。他不再停留,拉着小妹大步走下桥去。只听身后传来水花泼溅的声响,邵声已经从河堤跃入水中。莫靖言心中担忧,放缓了脚步。“上当了。”莫靖则叹气,“这小子利用我,演苦rou计呢。别理他!”张佳敏一直在院中翘首以盼,看到兄妹二人回来,连忙关切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咦,你的哥们儿呢?”莫靖则粗声粗气答道:“大概还在河里呢……以后他不是我哥们儿。”张佳敏看兄妹二人脸色不好,也不多问,将菜热好端了上来。她毕竟爱说笑,按捺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在河里干吗?还嫌一条鱼不够吗?”莫靖则也笑:“不理他,咱们吃饭。”莫靖言回房间洗了脸,回到饭桌前,看着锅里喷香的黄焖鸡,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张佳敏不停地给她布菜,她也食之无味。树叶哗啦啦地响着,夜风里还带了一丝凉意,她不禁想,这季节的河水还有些冷吧。吃过饭,张佳敏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莫靖则看出小妹心不在焉,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说道:“想说会儿话吗?”莫靖言没有反对。他继续说道:“我以前以为你一直喜欢老傅,哪知道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是……左君姐和你说的?”“嗯,就算是吧。我去北京之前和左君通过话么,她听出我对昭阳和楚羚还有不满,就开解我不要记恨他俩,说即使没有楚羚,你也不会再选择昭阳。她欲言又止的,我追问了几次,她才含含糊糊说,你或许当时已经喜欢了别人。我问是谁,她说也不清楚。”莫静言苦笑:“我就应该想到,左君师姐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我想起你对攀岩队所有人都躲躲闪闪的,又不是因为老傅,就觉得你喜欢的人必然也在队中,都不用多想,就只有一个人最可疑。”莫靖言恍然大悟:“你回北京参加聚会时,告诉大家我要来这儿?”“我是说你有可能会来。”莫靖则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