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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场风波的根由,竟出在阿愁身上。那天阿愁在杏雨楼请客时,那人恰好也在杏雨楼上宴请一个外地来的大客商。当看到莫娘子由杏雨楼的大掌柜相陪着进来时,那人顿时就动了心思。再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是莫娘子跟杏雨楼的大掌柜相熟,而是莫娘子的那个小徒弟跟人家大掌柜相熟。至于大掌柜为什么会认得这么个小徒弟,却是因为,这小徒弟年纪虽小,竟是王府里那位二十七郎君的门客。且还有消息传说,二十七郎君开的那家花间集脂粉铺子里许多新鲜玩意,都是出自这个小徒弟之手……就如柳娘子轻易就能查到那人的消息一样,那人也很快就查到了以上那些消息。虽然对于一个才十二岁半的孩子竟能折腾出那些新鲜花样,这事儿颇叫人心里存疑,但仅从九如巷的邻居那里便能证实了,这叫阿愁的小徒弟果然跟王府里几位小郎君的交情都不浅。非本土人士的阿愁对“门客”这一身份的认知很是模糊,作为土著,那人却是深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便是不清楚阿愁跟王府几位小郎君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只冲着他们相熟这一点,那人便能想像到无数的好处。想着眼下生意的艰难,那人立时就觉得,果然当初不该抛弃阿莫。再想着阿莫几年没有嫁人,那人便又颇为自信地认为,只要他肯低一低头,重新将阿莫娶回来肯定没问题。至于他孩子的娘,孩子都有了,还怕她跑了?且不说那人如何打着坐享齐人之福的如意算盘,反正莫娘子在知道真相后,便托人给那人带了一句话。什么话,阿愁不知道,不过,至此以后,莫家人倒再没上门来闹便是。只是,虽然莫家人没再上门了,莫老娘闹的那一场后遗症还是存在的。于是乎,坊间便有些不好的传闻,有说莫娘子脚踩两只船,一边巴望着破镜重圆,一边又死缠着季银匠的;也有说莫娘子原都要破镜重圆了,却因着季银匠而喜新厌旧的……若换作以前,不定那爱惜羽毛的莫娘子就得被这些闲言碎语给打垮了。可自阿愁说了那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却引起她心底的共鸣后,那周正的莫娘子就渐渐被阿愁给带上了歪道。虽然如今她依旧还是会时不时地指责阿愁这个想法不妥那个念头不对,却再不是像之前那样,是因为她不认同阿愁的想法,更多的,则是为了防止阿愁不知轻重惹来旁人的侧目罢了。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莫娘子以一贯的论调劝着阿愁:“只要问心无愧,随人说去。”阿愁也觉得,只要时间够久,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而,就如她上一次这么想,叫莫老娘打破了她的幻想一样,“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她们师徒二人都盼着那“风”渐渐止住时,风却因为某人的“兴风作浪”而愈刮愈猛了——那如今已经从季银匠升格为季大匠的某人,那正得着全城官媒青眼的某人,忽然请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住九如巷周家小楼的宋姓媒婆,向那同样名不见经传的、且名声还颇有些尴尬的、又是个和离妇人的莫姓梳头娘子……提亲了。第一百零一章·提亲对于莫娘子的“绯闻”,周家小楼里的诸人当着莫娘子的面虽然不会说什么,背着人的时候,则总难免是要议论上两句的。于是四丫便偷偷告诉阿愁,她阿婆似乎在跟她阿娘商量着,是不是干脆撮合了季银匠和莫娘子。阿愁一听就皱了眉。来自后世的阿愁,依旧还是不习惯这一世过于亲密的邻里关系。这里的邻居,似乎总把别人家的事当自家的事在关心着。虽然有时候叫她感觉挺温馨的,可有的时候,比如现在,就又会令她觉得,邻居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于是她道:“我师傅的态度已经在那里了,你劝你阿婆和阿娘还是不要多事的好。”这“多事”二字,顿时就令四丫不快了。她也皱了眉,道:“这怎么是多事了?我们都觉得他俩挺般配的。”阿愁也不高兴了。前世时她就最讨厌这样的事,不管当事人是个什么想法,别人总借口“我是为你好”而横加干涉,就好像当事人没个判断能力一样……呃,好吧,这个“别人”是指谁,不言而喻。于是阿愁道:“我师傅都多大的人了,她自己的事自己会做主的。何况,我也没见她对阿季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四丫白她一眼,道:“怎见得阿莫姨对阿季叔就没什么了?就算阿莫姨没有,怎见得阿季叔就没有?不定他俩都跟我阿婆说的一样,只是心里有,嘴上不肯说呢?这时候缺的就是别人推上一把。”又撇着嘴道:“你还是阿莫姨的徒弟呢,竟一点儿也不关心阿莫姨!”阿愁顿时恼了,冷笑说:“这不是关心,这是多管闲事。”得,这“多管闲事”四个字,可比“多事”两个字用得更重了。于是四丫也恼了,一甩手,就再不理阿愁了。阿愁也是真恼了,明知道自己只是个假孩子,却还是跟真孩子四丫呕起气来。二人相互不理睬的第三天,因跟叶大家一早有约,阿愁便难得地起了个早。那教坊里的人,并不都是住在教坊里。凡是有能力自己买房置产的,在教坊外都各有私产。叶大家的私宅便离仁丰里不远。因叶大家今儿并不出门,请阿愁去,也只是做个基础的保养而已,所以阿愁很快就回了周家小楼。她进门时,四丫正站在天井里,抬头看着二楼西厢的北间。那是给人拉纤做中人的宋老娘的屋子。见阿愁进来,四丫的眼亮了一下,似想要跟阿愁说什么的模样,却是忽然又想起她二人仍在呕着气,便一甩手里把玩着的辫子,气哼哼地回了屋。阿愁也没搭理这孩子,抱着她那简陋的妆盒就上了楼。许是因为四丫往宋老娘那屋门处张望,上楼时,阿愁也忍不住往宋老娘那边看了一眼。于是,她便看到,宋老娘的房门忽地被人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宋老娘的屋子里出来了,宋老娘则笑眯眯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那男人对宋老娘道了句“拜托”,扭头间,看到阿愁,却是整个人忽地就僵住了。看着季银匠那张忽然涨红的面皮,以及他身后连连说着“你就等着听好信吧”的宋老娘,阿愁立时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季银匠好歹是过了三旬的人了,那被人抓个现行的窘迫也只是一时而已,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向着阿愁点头微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