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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没追上,不过只要他在潭州,总会遇上的。”在小小的潭州稍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我暗笑自己未免太心急,以后见了面跟他解释清楚就行了。有一点小小的曲折才好,这是多么奇妙的邂逅啊!“你还真看上了?”淑贞一掌打在我的后背上,吃惊地说,“那人一脸的青春痘,又黑又矮,你也喜欢?其实你……你长得也不算太丑,不用自贬身价,我们府里好几个年轻家丁都看上了你,要不然我牵个线,你跟他们交往试试?”我简直无言以对。那样世上少有的英俊少年,她居然说人家是丑八怪!她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她在妒嫉我!一定是这样!第3章真“啊,你们两个……”牛十三瞪圆了眼看着我们。张楚挥了挥手:“小事,掉进水里了。”牛十三原本唤做“阿忠”,却被他主子心血来潮改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儿。他和张楚一起在我家住了三天,碍于主子的态度只得也当做不认识我,眼光却关切地看过来。我向他点了点头,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怪可怜见的。淑贞在那边指挥着候府的两个下人忙碌着,在桃树下的空地上铺好了席,把杯碟等餐具摆整齐,又放了些瓜果糕点和酒水。火已经生好了,几只粗大的竹筒在火里烤着,已经传出了腊rou的香味和淡淡的米香。十三又拿来只拔了毛,洗净的山鸡放在火上烤。我坐在火边,从包里掏出几只芋仔扔进火中。从来没有人用过这种包,还是张楚住我家时画了张图,然后我亲手做的,再在上面绣了几支迎春花。这个包有一根长长的带子,连着一个布口袋,象是褡裢,却是斜挎在肩上。它很简单,却很好看又实用,不象是包袱或褡裢容易从肩上滑下来,看着小巧却内有乾坤,里面有四个小口袋,又能腾出两只手来干别的事,我很喜欢。还以为他一走之后就再也见不着了,我把这包随身带着,里面放些针线等杂物,同时也是一个念想,纪念我的痴心妄想。“你在干什么?”张楚在我身边坐下。“烤芋头,你没瞧见么?”真是白痴!张楚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烤芋头?有饭吃为什么要吃芋头?”因为我,他才着了凉,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却懒得回答,捡了根木棍拔弄着火中的芋头。“让我猜一猜,你是有忌讳吗?不吃葱?蒜?姜?rou?还是猪rou?”他都说到哪里去了?我白了一眼:“何不食rou糜吗?”张楚愣了一下,转瞬又哈哈大笑,揉了揉我的头:“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玩的小妮子!”我好玩?所以他总在玩我喽?想通了之后,他坐在我身边不会心跳加速,说话也顺溜多了。这样很好,要保持下去。“你,把衣裳脱了,给张少爷穿!”淑贞对一个下人命令道,又扬声说,“阿楚哥,穿湿衣裳会着凉的,先换上他的吧!”张楚和那个下人走进了密林中,一会儿就穿着他的干衣裳走了出来。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件最普通的粗布衣,穿在他的身上也很养眼。那个下人光着身子,只穿条犊鼻裤,哆哆嗦嗦地走到了火边,帮张楚烤干衣服。张楚对淑贞说:“喜儿姑娘呢?有干衣给她换上吗?”“这个嘛……”淑贞有些为难,“这次没带女仆过来,只能让她穿家丁的了,黄花大闺女穿男人的衣,不大好吧?”我忙说:“没关系,我是猎户家的女儿嘛,上山打猎哪里有不淋雨的?一会儿就烤干了,我身体棒着哩,不碍事的!”张楚向我走来,淑贞一把拉住他:“过来坐嘛!很快就吃饭了,这会儿我弹琵琶给你听,好不好?”“你还会弹琵琶?”张楚问。另一个下人忙跑回了马车,把那把名师制作的琵琶拿了过来,随后又被淑贞打发着去小池塘守株待兔了。淑贞扭捏着说:“你听听看就知道了!”他二人坐在了地毯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转轴拔弦的调音声。琵琶是才从西域传来稀罕物,如今的上流社会不时兴弹古琴,改弹琵琶了。其实大多数人喜欢的不是音乐,而是抱着琴的姿式,感觉是那么美,尤其适合女孩子。那纤纤玉手抚在琴弦上,秀颈低垂,也不知哪个风*流才子赋诗一首说来世愿化身为一把琵琶,让他的情*人投注全部的爱恋。于是,琵琶有了新的含义,它是爱之琴,爱情。对面的下人满脸通红,张开张楚的衣服拦住我的视线,装模做样地烤着。他长得还算清秀,扭扭捏捏似是想找我攀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我没有心思和他聊天,低下头,继续拨弄着火中的芋仔。“……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座中泣下谁最多,呀,江州司马,江州司马青衫湿。”我凝视着火堆,一点儿也不想听,可是这一招不灵了,琴音直往我耳朵里钻,也不管用。我忙趴在膝上,弓着腰,不让牛十三和对面的下人看到我的悲伤。琴棋书画之中琴排第一位,是有钱人家女儿用来抬高身价的,可我那时才六岁,哪里懂得那么多,娘要我学我便学。两年后,娘说候府的小姐也在练琴,安定候想要让我和她一起玩。淑贞穿得比我好,住得比我好,长得也比我好,可就是琴弹得不如我好。我穿得不如她好,住得不如她好,长得也不如她好,但是琴比她弹得好,这样也就够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和她玩在一起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自卑和谦让。然而,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我的噩梦就降临了。那是小孩子们都玩过的游戏,淑贞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她跑进了房里,我刚追到门口,她就用力地把门给关上了。门正好夹住了我的左手,我痛哭失声:“开门,快开门,我的手……痛啊,呜……”我用力地推,可就是推不开,直到淑贞的哥哥陈凯赶过来。十指连心的痛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有钱人是世上最最可怕的生物,比老虎山上的老虎还要可怕。然而,因为张楚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他对着我笑,我竟然忘记了,我活该呀!“鸡熟了,真香!过去吃饭了!”那是牛十三在推我,我刚要起身,却摸到膝盖上一片湿濡,只得摇摇头,仍是趴着。都过去好些年了,还哭什么?还有什么好哭的?“舜发于畎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