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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淋头——她还不知道周连营为什么被打成这样,但廷杖只有皇帝有权下令对臣子使用,这罪魁祸首是毫无疑问的。终于清理得差不多了,她忙忙避回里间,太医重新进来看诊。万幸的是,太医看过之后,给出了一句明确的“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致残”的结论,听得此语,霜娘揪紧的心脏总算放松了一点,一直站着的安氏也吁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之后开方等事不必赘述。**因出了这桩意外,金盏和叠翠都重新回到了后院,迎晖院的人手又充足起来,但涉及周连营的贴身照料事宜,霜娘坚持没有交给她们,自己亲历亲为。周连营在军里打熬了这几年,体魄比同他一道挨板子的文官要强健许多,隔天就清醒过来了,但他虽不至于伤及根本,外伤还是委实严重,白天还能自主喝药,到夜里就发起了高热,又陷入昏沉,连着两天都是如此。好在太医事先有过提醒,他炕前没有一刻离过人,每回都被及时发现了。周侯爷没放太医走,就请他住在外院客房,因此药方也都是当即开来,基本没耽误半点功夫。到第三天夜里,他终于没有再烧起来,又过得两天,太医诊断过后,宣布他的伤势完全稳定下来,以后只要遵医嘱吃药换药,过半个月他再来复诊一次就好。然后提出告辞,他是职官,要当值的,不能长久逗留下去。周侯爷便给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礼送他出府,又约定了半月后派车去接他复诊。这时周连营身上的疼痛感也稍微轻了一点,人来看他时,他能正常和人对答了。见此,迎晖院里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安氏这几天几乎整天守在这里,积压下了好些家务,这时也不好再拖了,好在霜娘的用心尽力她都看在眼里,她回去倒也放心。安氏走了,霜娘到这时,才有机会坐到炕边,说上两句私话了。真能说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冒出一句来:“……你抢文官的活就罢了,干嘛还这么拼。”他为什么挨的这顿打,当日晚一点周侯爷过来看他时就一并说了,霜娘知道当时情势下,虽然似乎皇帝还给了免罚的选择,但事实上他就是没得选,逼到那个份上了,哪还有路可退?退了以后也就不必见人了。但孔侍讲只是曾任东宫讲官,不是周连营真正的授业恩师,就不以身相代也不会招致什么贬语。霜娘说的就是这一点,虽然这会刷出很多声望来,但以她的立场来说,真不希望他去受这双份的罪。周连营扯了扯嘴角,他现在只能这么笑,动作稍微大点就要牵到伤处。“辛苦你了。”霜娘叹气:“我这点辛苦,哪里比得上你吃的苦头。”他还笑:“我想早点给你挣个诰命。”“我不稀罕这个。”霜娘真心实意地道,“我又不跟名头过日子,你能平平安安的,才比什么都好。”周连营歪头看她:“那你是稀罕我了?”他都这个样了还能有心情调笑,霜娘无语望天,周连营的心情还真不错,见她不说话,继续道:“不要装傻,我半夜睡不着,听见你偷偷哭了。”“……你不疼了?”霜娘被闹得没脾气。周连营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疼。”他这么说,霜娘又心软了,安慰道:“太医说了,你就是皮rou伤,看着严重,只要好好养着,会一天好似一天的。”周连营听了,忽然灵光一闪,问道:“你知道父亲给张德全送礼了没有——就是那天的监刑太监。”霜娘被他的跳脱弄愣了下,仔细想了想,道:“没有听说,应该没送吧?送他干嘛呀,把你打成这样。”“他没下黑手,不然不止是打成这样了。”周连营道,“你让人请父亲过来,我与父亲说一下,还是该送一份过去。再者,张德全偏向齐王,就算不为着谢他,给他和齐王之间种根刺也好。”他说着又笑了:“说不定卫贵妃已经找过他的麻烦了。”这是正事,霜娘忙答应着出去吩咐人了。第96章爬到张德全这个等级的太监,一般在宫外都有宅院,就算本人一年住不上两天,那也一定要置办下——不然让送礼的人往哪里送呢?好些太监不只有宅院,连妻妾都一个不少,张太监倒没配置得这么齐全,不是他格外有人性,不忍心祸害正常姑娘,而是他自觉比其他太监头脑清明,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宫里找个对食得了,往宫外去娶妻,又不能亲自看顾,说不准哪天就绿云罩顶了。所以张太监的大宅子里没有别的主子,主事的就是管家。管家也姓张,就是张太监的一个远房亲戚,从老家来投奔了他的。这一天,张管家连着收了两份重礼,比着赛似地一份比一份贵重,送礼的人来头也一个比一个大。张太监随侍皇帝,一般人来送礼管家是不会打搅他的,先收下就是了,就算来人有事相求,拖个几天也不会怎样。但这两份礼来得实在烫手,张管家先都没敢收下,再三推辞无果之后,才只好收了,然后火速想法给张太监递了话。“……太子殿下和永宁侯府都给我送了礼?”张太监不太相信地确认了一遍。接信的小内侍点头:“都说是为了感谢爷爷对周六爷手下留情。”张太监听是这个缘故,心里有点乱。他其实没留情,他一个跟着圣意倒向齐王的人,对铁杆的太子派有什么情面可留?但碍着周连营的身份不同,他怕惹祸上身,确实给过动手的侍卫一点暗示——不然要是在完全公事公办的情况下,四十杖下来,打死夸张了点,打残真是不费多大事。他放的这点水只是为了自保,所以没想着向谁卖好讨人情。但如他先前所虑,永宁侯府这种世族确实是懂行的,人家连这一点花头也看明白了,领了他的情,特特送了重礼来,这样有礼数,他着实有点触动。——三百两黄金呢,虽然还没有亲眼见着,想一想心里都热乎,周家这行事真是太讲究太实惠了。小内侍在旁道:“爷爷,张大叔说他知道利害,开头都没敢收,实在推不了才接下了。但心里还是悬着,所以来请爷爷的示下,看是不是还该给退回去?”太监就没有不贪财的,一听到黄澄澄的金子要离他而去,张太监心上立时像被划了一刀。这要是以前,他虽然心如刀割,但也不会怎么犹豫,多半就直接退回去了,连他宫外那个拉拔的远房亲戚都知道这礼烫手,他还能不明白?但挨过了卫贵妃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