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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封好,搁笔去看成扬,他也刚好在此时写完抬头,恰与她视线相对。她原本看向他是无意识,并没意料到他会回看,于是就有一瞬间的出神,忘了回避这对视,也没来得及去想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是这河灯还是别的什么似乎让他有些感慨,她隐约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点悲伤,但短短片刻过,他就先偏开了头,恰好成恪终于写完他的,几人便一起起身向水边走去了。她其实有些好奇成扬都写了些什么,于是在他放河灯入水之前悄悄在他的灯盏底部做了个记号,然后跟着也把自己的灯放进水里,四个人就站在岸边一直等到这几盏灯慢慢漂远汇进那一片浩大的灯海里再分辨不清——成恪的两盏灯都因为笔墨太多而有些吃重,颤颤巍巍的险些沉没——才都转身离开。三人原本是一起送公主回去,沿着长街走了一段就变成成恪明瑶两人在前面聊得热络,子亦成扬两人在后面慢慢地跟的状态。等三个人与公主道别,终于返回陆府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却在府门前的路口处遇见竟也在此时才回来的陆昀辰。看见他子亦才想起自己方才在江边似乎也看见了他的身影,但他只是看了三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只一点头便走开了,三人也很快分别道过寝安各自分开。回到别苑后,子亦并没急着回厢房去睡,而是径直走到桥边的柳杉树下,解开系在树干上的那只小船划到湖中心去了。此刻湖面堆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烛火,赫然是另一片小些的间月江面,那些河灯则正顺着小船一路划开的波浪,一个个乖巧地凑到船身旁边来。别苑里的湖原本便是间月江分流出来的,每年这时候总会有不少河灯顺江一路漂到这里,她原本只是一时好奇,想着如果这些灯里没有成扬的也就算了,没想到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竟真的看见了那盏因为标记遇水洇开而染黑了底部的成扬的灯。她伸手捞起,拆解开灯身去看内壁,正盛的烛光下,两个细瘦清劲的字映衬在如水的月色里静静与她相对:相安。她看见那两个字,嘴角就勾起些自己也解释不了的笑来,一边默默在心底又念几遍。月色,星光,小船,烛火,湖心上这一幕美得就像梦境,她干脆在船中平躺下来,由着那笑意更大了些。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她最后又想一遍成扬,静静闭上了眼。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一篇陆昀辰的番外,周四,也就是29号再继续更正文~☆、第三章朔月(1)1转眼成扬回来已有月余,同府中众人相处得已不如初到时生分,与成恪和她自然更为熟稔。如今他每日清早都会和陆昀辰一起出门进宫,成恪则紧随其后地赶往昀唏,等晚上回到府中以后,两人有时会来别苑找她聊天,知她一贯喜欢在厢房屋脊上静坐,他们有些自觉来得也并不算太勤。子亦依旧常常上山,偶尔也有一个人安静待在府里看书的时候,日子过得清闲但不无聊,陆府的生活就这样在新的轨迹上缓缓运行,翻不起巨大波澜。自从那日一起放过河灯之后,明瑶便经常跑来陆府做客,但成扬朝中事宜繁忙,成恪也总花费大量的时间待在昀唏算账,只有子亦避无可避,不得不稍有无奈地听她天南海北地大聊闲话。但公主虽然有些聒噪,性子却单纯率真,时间一长她也就习惯,只当自己请了个说书先生,到后来还能算准时机,等明瑶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能恰好递过去一杯温茶。有一日原本是个寻常的好天气,明瑶正坐在水阁里跟她学习作画,难得的有些安静,她就瞥她一眼,见她正细细地在画过一半湖景的宣纸一角里描出了个少年的侧脸轮廓。她隐约觉察气氛有些异常,但只不作声等着明瑶沉不住气自己说出来,果然没过一会她就把笔扔开,看着她说道,“子亦,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成恪了。你说他会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女儿家的心事一向藏不住,她并不意外,知道成恪一向便与公主更聊得来些,玩闹也能玩到一处去,尤其前几日有一次明瑶和他们八卦起北疆十一部族少主的家事时,他竟能一来一往地与她对演起来。但她又想成恪这人对谁其实也都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明瑶也是个同样活泼的性子两人才聊得格外热烈些,也许公主终究要失望的,但她不愿意由自己直白说出,也不愿过多参与进这桩事里,只模糊应付几句。明瑶自然不满足她不清不楚的回答,换了句子重又问道,“那么,他可有订下婚约吗?”“没有。”“那他有没有什么心上人呢?”“...据我所知,没有。”“这就好办啦,”明瑶一下喜笑颜开,“我要把他带回去!”子亦看着她的笑脸,想说的话忍了又忍最后化作一声叹息。那之后明瑶再来找她就总少不了向她问起关于成恪的方方面面,她一一耐心回答之后,也梳理清楚原来是有一日只有成恪自己送明瑶回去的时候,两人单独相处间的细节叫她动心。情爱一事她一向不是很懂,只好奇想着原来聊得来就是所有故事的起因吗?但也只是自己想想就算。算起来赫连王进都也有好一阵子了,也许很快就要离开,明瑶纸老虎一只怎么也不敢亲自去找成恪,但终于忍不住和父亲说起,赫连王便去向皇帝请了愿,这消息由陆昀辰带回府里后,成恪就慌了手脚,当晚便慌慌张张地跑来找她,一张脸愁得皱了起来。“怎么办,我如今是真的没了主意了。”“还能怎么办,既然你对她没那个心思,就先去和公主把话说清楚让她死心,倘若她仍然不肯放手,就去求你父亲去和皇上说情。不过,我看她也不像是那种会纠缠不放的人。”子亦想起明瑶灿烂的笑,到底于心不忍,接着说道,“其实如果你真的跟她走了,相处日子一长,说不定也会产生感情,未必就会过得不好。”“或许吧,但我到底还是对情爱抱有希望,”成恪一声苦笑,眼睛却异常的亮,“如果毫无机会地被迫着接受安定,换做是你,你又能就这样心甘吗?”关于她自己的归宿,她从不好奇报有期待,既然陆昀辰不和她提起她也就不主动去问,甚至连上山去陪应尘一起打发时日漫长这样的想法也有过的,倘若到最后避无可避,也许也就坦然接受安定的结局。但成恪的意思她听得明白,知道不该认真反驳,只安静听他又接着说道,“我明天就空出时间找她,你帮我约她到昀唏去吧。”她自然答应下来,成恪也不再多留,他走以后,子亦便一个人继续坐在屋脊上,从高处望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