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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瞧见她一直捂着胸口的位置,若有所思片刻。猜测与心脏移植有关。他照顾到唐铎在旁的感受,笑了笑把她扶起,声音很柔和。“我们回病房聊。”楚黎偏过头,朝唐铎说:“你先去我办公室等一下,东西稍后拿给你,我送她回病房。”唐铎点点头。“好。”从长廊走回病房,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顾笙坐在床边,稳稳心神,跟楚黎说明自己的异常。“楚黎,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有时候根本不受控制。”楚黎轻轻“嗯”了一声,神色不见惊讶。他淡然笑了笑。“对于有过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来说,确实有这种几率,会喜欢上以前不喜欢的东西,甚者,性格也会发生变化。”“为什么会这样?”顾笙追问。阳光明媚,病房里万籁俱静。楚黎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角微抿。“跟你移植的心脏原主人喜好有关,你用她的心脏,获得继续生存的机会,而她,则去了天堂。”顾笙疑惑问道:“我移植的心脏,原主人是谁?”“……”楚黎有片刻的犹豫,随即笑了笑,并没有告诉她答案,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抱歉,这次的捐赠者信息,家属要求保密。你好好休息吧,期待你早日康复出院。”脚步声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顾笙在病床静坐了一会儿,想到楚黎的话,她现在的改变都与心脏原主人有关。她忽然想起昨晚的梦,那个有jiejie顾虞朵的梦。又记起平日里,顾虞朵撒娇时软软喊唐铎的称呼……一个猜想从脑中跳出来。……晚上,苏珩一如既往,忙完工作来到医院。夜空星辰璀璨,风也很柔和,适合散步的天气。他担忧顾笙每天闷在病房,心情会不好,特意搀扶着顾笙去散步。两人走出病房,一起缓步踱在枫叶渐红的小道。月光下,两个人亲昵依偎在长椅上,这一刻,繁星满天,似乎岁月静好。顾笙披着毛绒外套,靠在苏珩身边,思绪回到白天。她抿了抿唇。“苏珩,我昨晚好像……梦见我jiejie了。”他偏头看她,故作风轻云淡笑笑。“想她了?”顾笙抬眸看着他,不说话,眸子里微微闪烁着光亮。“苏珩,我移植的这颗心脏,原来的主人是谁?”他心头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忽略问题,声音轻轻的。“别想太多,等你出院,一切会越来越好。”月光如水落在顾笙脸上,眸底依稀荡漾氤氲的水汽,她继续执拗地追问。“你实话告诉我,我移植的心脏,原来是我jiejie的……对吧……”苏珩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觉得没办法再瞒下去了,再继续下去,就是故意骗了。而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故意骗她。越喜欢越不想。“……是。”他回答间看着她,月光透过长长的睫毛映在白净的脸上,落下小片阴影。听完这话,顾笙似乎早有意料。她穿着一身病号服,微微笑了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谢谢你告诉了我……我有点困了,想眯会。”苏珩伸手揽住她,没松手。“好。”她顺势靠进苏珩怀里的那一瞬间,全然释放了自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盈满眼眶的泪水默默流下来,悄无声息。四下宁静,他感觉到了细微的吸鼻子声音。苏珩抬起手臂,手指修长且温柔,轻轻擦拭去她的眼泪。“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不用伪装,尤其是坚强。”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用着带哭腔的声音哽咽起来。“jiejie把心脏给了我,她死了……”看着顾笙伤心自责的样子,如刀刃一样,切割着他的神经。苏珩疼惜地蹙眉。月光下,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泛起柔柔的涟漪,低沉的嗓音满是怜爱之意。“傻丫头,她是出车祸,跟你没什么关系。也许,她很欣慰,因为你的需要,她的心脏才得以在你身体里继续存活,没有伴随冷冰冰的尸体下葬墓地。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心脏移植手术是场大型手术。顾笙明白自己不能情绪太激动,可她控制不住。如果继续压抑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抑郁,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她伏在苏珩怀里,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衣,哭得很难过。为了jiejie,为了唐铎。也为了自己。jiejie和唐铎已经订婚了,那么一对美好恩爱的情侣,就这样阴阳相隔被拆散。而自己刚感受到有jiejie存在的温暖,也忽然间就消失了,那么措不及防,那么彻彻底底。像是镜花水月那样,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可人死不能复生。悲伤难过亦是徒然。这天晚上,苏珩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她躺在病床上,呼吸渐渐均匀,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想起两人在高架桥上初见的那一夜,她赤着脚,穿着一身金色长裙,长发和纱巾被夜风吹起,快乐自由地摇曳着,仿佛落入凡尘的精灵。他至今都记得她带着满脸狼狈,回眸与他对视的模样。明明向往自由与不羁,却低眉顺眼,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她越会隐藏真实的情绪,就说明了她的内心有多敏感。苏珩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以前,他觉得自己没有软肋,最起码目前为止这些年,没有任何人能够降服他。可是遇见了顾笙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不想再要野心,只想要她。天知道,他是多想让她在自己身边,就只看着他一个人,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纯粹做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姑娘。宋涛隔着玻璃窗望着,有些感慨与唏嘘。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觉得苏总是真的在意这个半妖姑娘,不管她的身世,血统,只用着柔情来疼她。明明是清冷寡淡的男人,如今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却乐此不疲,甘愿沦陷其中。……这一夜很漫长。顾笙躺在静悄悄的病房里,梦见了许多。十岁那年,初见唐铎。十六岁那年,初吻唐铎。体育课上,唐铎总是为她系鞋带。休息日的时候,唐铎总是陪她看各种舞蹈比赛。十八岁那年,唐铎考去军官学校,要封闭训练一年,她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