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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驸马那张床上整洁如旧,公主的榻上却有两个枕头,一瞬间懂了太多。一个从长安跟着来的小宫女,名叫如如,见此情形她低声激动道:“他们那个啦!”那话说的很小声,几乎算是口形,但还是被繁星捕捉到了,把她一抓搡到门外,道:“就在这站着,不许进来。”如如捧着一颗八卦心笑地花枝乱颤,说:“jiejie,主子在驿站吵了一架后,好像都没有同床共枕过,我这才兴奋呢。”繁星扶着额道,“他们同床共枕,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当然了。”如如说:“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繁星懒得听她胡言乱语,警告道:“公主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上次那谁不是造次还被掌嘴了吗,你小心说话。”如如捂住嘴,但眨巴着细细的眼睛,丝毫不觉得害怕,吃吃笑道,“没事,我知道公主爱呷醋,我才不往驸马跟前凑,我就是爱看他们在一起。”繁星看着狂热的如如,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点了点她的鼻子,看了看周围,低声说:“这是在弋阳,府邸里保不准有其他人的眼线,你们说话小心些,若是被我知道哪里不好,仔细你的皮。”“我们可都机灵呢。”如如说。繁星抱着手,道:“那就算乖,好过龙啸卫,一百来号人,人多口杂,保不准祸从口出。”如如赞同,点头如捣蒜,道:“整天板着个脸,也太那个了。”两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句闷闷低声,“什么太那个了?”繁星和如如齐齐回头,被高大敦实的人影吓了一跳,扶着胸口,道:“韩校尉,你怎么没声没息就来了。”韩策打量他们二人,面无表情,干干地说:“我有事要禀报公主。”繁星道:“公主和驸马还在洗漱,你待会再进去。”韩策哦了一声,抱着手臂就硬邦邦地站在廊下,半晌,他问:“方才说的是哪个?”如如寻思总不能承认在人背后说坏话把,便想着把话题岔开,歪头想了想,悄声说,“就是公主和驸马,他们那个啦。”繁星瞪眼:“……”韩策不解:“……”如如天真地说:“就是那个啊,间隔这么久才那个,也太那个了,对吧?!”#秦嬗梳洗完毕,并与孟淮用完了早膳,韩策才进来。秦嬗屏退左右后,韩策回禀,“之前公主让卑职打听弋阳地方乡党,现已经查明了,拟出名单一份。”说罢奉上一个小小卷轴。秦嬗正要去接,顿了顿,去看孟淮。孟淮知韩策是秦嬗的人,所得消息不好有太多人知道,便十分配合地垂目道:“公主,今日是第一天上任,需得早些去公廨。”秦嬗颔首,“驸马辛苦,快去吧。”等人走了,秦嬗打开卷轴,上面将弋阳乃至豫州地界内能数得上名号的人物都写了上去,并标准了血亲关系和现任的职务。“项家三代是弋阳的大中正?”“正是,项蒙在此位置上已有十年了。”韩策道。秦嬗不禁皱眉,再看豫州的其他郡县,这种某个家族垄断官场的现象并不罕见。“项蒙没有儿子?”秦嬗点了点卷轴,项蒙名下没有子嗣。韩策起身看了看,道:“项蒙有三个女儿,已经远嫁。原先有一幼子,后早夭。”“那他有没有关系比较亲近的子侄?”“有,”韩策道:“他大哥的儿子项晖,现任西县县丞。他大哥死的早,项晖是他看着长大的,视若己出。”西县?秦嬗眯起眼睛,在驿站的时候,主事曾提过西县的蝗灾最严重,看来真是草包一个?再看看卷轴,秦嬗问:“吴王的母亲老家也在豫州。”“正是,在乐昌,靠近冀州了。”韩策想了想说,“吴王很是孝顺,每年都会回亲自乐昌扫墓祭奠。”“人之常情嘛。”秦嬗搁下卷轴,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今天差不多了,先到这里。这个放在我这里,日后细看。”韩策准备告退,秦嬗把他叫回来,道:“校尉,帮我找个人。”韩策拱手,“公主吩咐。”“此人名叫许汶,是个书生。”秦嬗站起来,一面回想,一面道:“身高约五尺三寸,高眉深目,有些胡人血统,可能原是代国人。”“是!”韩策领命,“需要带到公主面前吗?”“先不必。”秦嬗抬手打住,“搞清楚他在哪儿,切记,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找人。”#前任弋阳太守是因贪腐被革职的,革职之前半年都在长安受审,故而积攒了大量的公文未处理。好在项蒙等左右手并不打算劳烦驸马。本来嘛,自汉朝开始,驸马都是闲职,是公主的附属,很少真正涉政的。再加上得了吴王的授意,不让公主和驸马去碰弋阳这块饼,项蒙等人便更加大胆地将其架空。所谓上任,不过打个照面就各自处理事务去了,反倒是太守这个正儿八经的行政官,什么活计都没有。不过正午,孟淮换了常服,踱步出了公廨,看门的两个侍卫跑出来献殷勤,问驸马想哪儿。孟淮笑笑,道:“不过随便走走,你们忙。”两个侍卫弓着腰退回去看门,瞅着孟淮拐过街角,赶忙跑进去告诉项蒙。项蒙正在与人喝茶,听了这信儿,放下杯子吩咐,道:“跟着!看他人去哪儿,一路都通知好,别掉链子。”另一边,孟淮真的不过是简单地走走,哪知这一路已经被项蒙安排得明明白白。商家幡旗高挂,吆喝此起彼伏,道路整洁,行人摩肩接踵,一派祥和安宁的人间烟火。孟淮一路向北,通过巷口,便听到阵阵郎朗读书声,走近一瞧,原是个书院。书院门口有人看守,本是坐在门槛上打盹,看到孟淮来了,眼睛发亮,擦干净口水,居然颠颠地迎出来,道:“郎君,进书院看看吗?”“……”孟淮嘴角抽动,笑地勉强,又不是酒楼,书院还有人拉客的?不过孟淮的疑惑,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人的热情,他将孟淮请进书院,详尽地介绍这家书院多么源远流长,自汉代起出了多少个文豪,多少个高官。其中有些是史书上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当然也没放过,全部纳进了校友名录。末了,那人打量孟淮,道:“我看郎君…”孟淮道:“我还没有孩子。”“那当然,郎君甚是年轻,那不知郎君有没有功名在身啊?”“这个嘛…”好像也不太需要,孟淮想。“功名还是要的,”那人道:“不然怎么娶得上夫人呢。”“实则,我已然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