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贿
行贿
陆府的灯笼彻夜长明,男人的身影被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地上,拉长又缩短,直至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略略瞥她一眼,并不开口,似在等她先道。 嘉仪咬咬唇,运作了许久的防线仿佛破了个小口,面对着他时又变得慌张。她攥紧手心,支吾着唤他:“大哥……” 她晓得他院外虽无守门,却有暗卫,平常人进不得。她自天黑便等在此处,不敢推门进去,亦不敢让来往奴仆瞧见自己,躲躲藏藏几次,心中羞愧不堪。 陆骁听她乖巧叫他,剑眉微挑,大掌一挥便推开了门,待踏入两步,见她呆愣着不动,这才冷声道:“进来。” 嘉仪怔了怔,忙跟在他后头,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他径直去了书房,坐在太师椅上,曲肘架在扶手上,脸色疏离冷淡:“你有何事?” 她立在他对面,闻言一滞,似是被他冷硬的态度惊到,捏着衣角轻轻咽了下。又像是对要求他的事无从开口,摇摆不定地颤着浓密的羽扇。 陆骁磨了磨牙,她这般态度,想求人又没有求人的样,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曲指轻敲桌面,声音漠然:“是为你林家之事前来?” 嘉仪攥紧了手心,被他戳中此行目的,是在意料之中。她咬咬牙,膝盖弯曲,“扑通”一声往地上一砸,她这诚意,实打实的清脆,连她自个儿也被痛得脸色发白。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又忍住,垂下了头:“大哥,圣上遇刺一事,与我祖父绝无关联。他年事已高,被关入大理寺中,我想请你……”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陆骁从中打断:“请我关照一番?还是从中周旋?” 他冷喝一声:“林嘉仪!你这是行贿!” 嘉仪瞬时涨红了脸,跪在地上的膝盖亦是丝丝地酸麻起来。他话说得明白,是挑明了她把自己当做赃物,来贿赂他。确然如此,她骤然重生,因前世爱得太刻骨无法脱离,祖父与父亲一出事便巴巴地来求他,仍以为二人是从前的关系。 说一千道一万,她说归说,做归做,终于意识到自己言不由衷,恐怕并非真想逃离他,不若为何稍有可能便前来找他。 嘉仪不自觉涌了泪出来,一滴滴地往地上砸,羞耻自己此番做派,捂着脸抽泣。 她心中这样难过,不是因她还爱他,是因已经历过被他关在笼中一世,仍不舍得远离。 陆骁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眸子划过她那截雪白的颈脖,挑起她的下巴,面容冷峻:“问了你母亲,又问了平阳郡主,没有法子了便来求我?” 她微微一愣,攥着手不吭声。 母亲要她不许多管此事,但谈及陆骁,却道若有可能,便向他探听一番。她素来不愿她沾手朝堂上的事,现今这般,可见祖父的事她是真使不上力。而表姐便更直接,直道要母亲与她早做打算,父皇此次气得不轻。 他眸色幽黑如墨:“林嘉仪,你是在作践你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