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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思源跟阿姨、小磊拜拜。” 周思源听话,伸出手摆了两下:“阿姨再见。郭小磊再见。” 女人神志恢复过来,把正要做出回应的郭小磊拎进车里,上车,重重摔上车门,发动。 郭小磊摁下后座的车窗,露出一个小脑袋,跟周烟和周思源拜拜,张着嘴,用夸张的口型对他们无声地说:“拜拜周思源。拜 拜jiejie。” 周思源指着他笑:“jiejie你看他跟傻子一样。” 周烟领起他的手:“你也是啊。” 不公是有针对性的,看看那个在阳光下的孩子,他估计都不知道看上去一派繁荣的歧州,还有乱葬岗这种地方。没有阳光,周 围都是水沟,又臭又长,里头都是蛆,是屎,是成堆的尸体。 他眼里的世界,是公平的,是美好的。 周烟希望,他可以这样美好下去,永远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一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也在努力,让阳光关顾到周思源。 好孩子是值得的。 “jiejie,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放假吗?” “为什么?” “因为学校电路故障了。我看到好多工人师傅过来修。” “那你们留作业了吗?” “留了。” “那你去对门奶奶家做作业。jiejie去给你拿药。” “好。” 周烟打车把周思源送回去,又去了医院。 上周末带周思源过来检查,医生不在,也就没看诊,没拿药。 到医院,她到医生诊室外排队,约莫一个多小时,总算轮到她。 看诊的医生见到她,笑了笑,疲惫感十分显著。 周烟问:“是最近很忙吗?看您状态不太好。” 医生把眼镜摘下来,从抽屉拿出眼镜布,擦擦,又戴上:“忙倒是不忙。主要我惦记我女儿,就觉得日子艰难些。” 对于旁人,周烟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就都不问。 医生却想说:“上个礼拜走了。” 周烟眉心一紧,嘴也抿得紧。 医生还能笑笑。说:“家暴。她嫁的那个人,对她不好,她个傻孩子,也从不说,心理上得了病,上个礼拜跳楼自杀了 那必定不是本市,本市就上新闻了。 周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医生,就一言不发,尽量不给他负担。 医生显然承受能力很强,他只是会难过。 他把周思源病历本拿出来,翻到上礼拜的检查结果分析。那天他不在,可回来第一时间还是看他病人的检查、观察结果,针对 性地开具处方、写上注意事项。 周烟蓦得感激他,却也不会说矫情的话。 她知道,医生也不需要。 医生跟她把周思源情况一一说明,告诉她开的药要怎么吃,目送她离开。 他每天都在做这种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他的女儿。 周烟从医院出来,没打车,沿着路边信步走。 歧州真的大,大到需要帮助时,走上半里也不见人影几个。 也是真的小,小到污糟、难过总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 * 拍卖结束后,司闻在万众瞩目下签合同,被开具票据。钱款也准时到达主办方账户。 晚宴后面是私趴,本意是提供给这帮商业精英、名媛高贵相互认识的机会。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才应该是主场。 白天被司闻大手笔吓得瞠目结舌的部分人,都不想错过脱掉那身银白色的他,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致。不屑于他行事高调的部分 人,留下来参加也不是为他。 拍卖会上规规矩矩的人,这会都不规矩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又花里胡哨。表面上无欲则刚、冷静自持,心里头像被关久了的 狗,笼子一撤,撒开欢了。 司闻这一回,却穿得很正式,深蓝色两件套,白衬衫,完全与他们默认的规则反其道而行之。 他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白葡萄酒,就站在无边泳池前,眼却不看向池里的谁。那个目中无人的姿态好像在 说:有胸有屁股就能叫女人了? 他在等人。 有女人曳着水蛇腰走到司闻跟前:“司先生。介意相互认识一下吗?” 司闻并未回头,眼还看着他觉得该看的地方:“介意。” 女人眸色暗了七分,脸却没垮:“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这样你可想多了。” 这时,不知从哪伸过来一只高脚杯:“我想司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介意认识你,是你没有价值可以给到我,还浪费我时间。 最重要的,是你长得也丑。” 好狠。女人抬头,想看看谁这么大言不惭,却看到一副嬉皮笑脸。当地四少之一,煤矿发家的,行业日渐式微后,转行做影 视,倒也风生水起。 女人剩下三分颜色也荡然无存了。 再待下去也是徒增烦恼,又端着酒杯走了。灰溜溜地。 男人手搭在司闻肩膀。 司闻抬手,轻轻覆在手背,用力一拉又推出去,当下折了他手腕,叫他倒吸一口凉气,猛跺两脚,蹲在地上,捂着 手:“Shit!” 司闻看向他:“对她介意,对你也是。” 男人过来之前是命人调查过司闻的,东升制药,硬碰硬他半分好处都讨不到,来软的还怕人家看不上他,本来想着混个脸熟算 了,结果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惹不起,还是不惹了。 司闻在大多数不了解他的人面前,还是很温和的,至少会礼貌答他们的问题,不想答的也会说一句抱歉。这是他到达这种高度 后,自然而然出现的行为。 可这一次,他没有时间跟他们周旋,他必须要保证,他身边没有人停留。 这样那些该来的,才会来。 Party进行到尾声,总算有人递给他一张房卡,说冯局要见他。 他拿起看一眼,不甚在意的一个抛物线丢进泳池。 转身离开。 * 冯仲良在房间里眉头紧锁。他并不紧张,也不恐惧,他只是对司闻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捉摸不透,所以他派人给了他这房间门 卡,希望他前来一见。 不多时,却被属下告知,他把那张房卡丢了。 司闻在那场子待那么久,就是在等他出现,可他找他了,他又不见。 这才是令人生怖的地方。 他在玩弄他,明目张胆地。 冯仲良咬肌抽动,火爆脾气上来,桌子都掀翻了。 下属闻声冲进来:“师父!发生了什么?” 冯仲良大口喘着气,胸脯一上一下,过山车一样:“你把何家寨贩毒网络那案子交给朝子跟进,跟我去趟歧州。” 下属一脸惊诧,却没敢问。 都答应了,冯仲良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去把当年六活那案子翻出来。” 六活?下属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案子不是早结了?只剩一个头目落跑还没捉拿归案,不过咱们近几年也没碰到跟他风格 相似的对手,早死了吧?” 他其实只是想宽冯仲良的心,却没想到这番话是火上浇油。 冯仲良走过来,一巴掌掴在他后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