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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眼线和睫毛膏的装饰,宋琪琪的双眼显得无神而单薄,甚至有点浑浊麻木。宋琪琪好像是想坐直身子,但又非常吃力,打着静脉滞留针头的左手紧紧抓住床边栏杆,瘦弱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让人有些害怕下一刻输液针头会被挤压出来。 她走过去,帮忙摇起床头的部分,又扶住宋琪琪的手臂帮忙把三角枕垫在腰后面,“护工呢,怎么不在?” “她儿媳妇从乡下过来送东西,请假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她注意到宋琪琪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住院手环,上面除了二维码,还贴着三个红色的“防跌倒”字样,非常醒目。 “今天天气不错。”窗外天空蔚蓝,也并不非常炎热。她问,“要出去走走吗?” 宋琪琪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力气。”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花园里紫薇开得很好,一大片一大片的,都快一个月了,花还没谢。” 宋琪琪沉默了片刻,然后指了指墙角,“也好,出去透透气。拐杖在那里,靠着柜子。” 她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种东西,看着是用不锈钢做的,拿在手中却觉得很轻,黑色的软胶手柄非常老气,前面安装了一个类似手电筒的LED灯头。 “走吧。”她拿了拐杖走回来,看见宋琪琪掀开被子僵坐在床上,“怎么了?” 她转过头,宋琪琪已经快一步地把薄被重新盖了回去,但她还是看见了床单上印着的那片不大不小的暗褐色污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其它的气味,宋琪琪脸色发白,嘴唇无声地嗫嚅了好一阵子,最后蜷着腿缩进床铺里。 “可以麻烦你,去帮我买包卫生巾吗?或者,”宋琪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成人纸尿裤,有的话,也买一包吧。” 她点了点头,“好。” 医院的便利店里这些常见的卫生用品都有,她没有买纸尿裤的经验,想着宋琪琪的腰围,随手拿了最小码的纸尿裤和夜用卫生巾去柜台结账。 回来的时候床单还没有换好,宋琪琪垫完卫生巾,换了外裤以后,和她一起坐在窗边的椅子里。很长时间过去了,两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的事情,不用和你舅舅说。” 她瞟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在病房就可以看见花园里盛开的紫薇,“为什么?” “转移到zigong了。前段时间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舅舅说?”她转过身,盯着宋琪琪蜡黄浮肿的面容,“你知道的,他一直很担心你。” 宋琪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再次回头看向身侧那面落地玻璃窗,“这间病房,是我舅舅挑的吧?” “没有他帮忙的话,根本住不进来。外面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不攀关系,就只能塞红包。” 宋琪琪说的她都不在意,也不想听,“你一向喜欢紫薇花。” “嗯。” “你觉得,我舅舅喜欢你吗?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宋琪琪苦笑了一下,“不是因为你。” 她认真地说,“是因为我。他不和你在一起,都是我的错。” “小渊,这不...” 她打断了宋琪琪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琪琪没有回答,微微蹙着那未经描画而显得十分寡淡的眉头。也许是又开始癌痛了,宋琪琪用右手撑在腰后,轻轻地上下按摩。 她看见护士拿着新床单从门口走进来,胸前口袋里挂着的银色圆形表盘晃来晃去,把刺眼强烈的光线都反射到她的眼睛里。 她对护士礼貌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弯腰把脸贴近宋琪琪的耳侧,“因为舅舅喜欢的,一直是我。从以前到现在,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承诺 下午时分,气温变高了,蝉鸣声在树丛里响成一片。她心里记着舅舅的话,回到家洗完澡以后,就乖乖地坐到书桌前写物理试卷。 有关电磁感应里电流大小和方向的选择题她向来做得很好,但每次碰到有带电粒子射入求速率或者电场强度时,却总是望而生畏地错得一塌糊涂。 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连答案解析都看不懂。物理和数学试卷被她换着轮流写,三四个小时过去了,一份试卷都没有完成。腰腹部和下身酸痛得很,在医院时还没什么感觉,一到做作业的时候就百般不适。她放下笔,打算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但还没等沾到枕头,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舅舅?”她从卧室里走出去,果然看到他正站在玄关处,“今天回来得好早。” 他照例一身做工考究的长袖衬衣和西裤,清爽而熨帖,好像外面三十多度的高温对他根本没有影响。她听见他问,“你作业完成了吗?” “嗯,快了,物理还剩最后两道的计算题没写,数学试卷的选择填空都做完了,这两份卷子都比较难,下午的时间不太够...” “上午呢,出门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我...” 他直起身,视线越过她的脸,定格在不远处走廊的壁画上。过了很长时间,他还是这样安静地站立着,似乎在非常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我去了趟中医院。”她深吸一口气,“昨天晚上我看到你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她...” 他收回视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旁边,直接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舅舅!我,我不是担心她...我担心的是你,我担心的是我们!”拖鞋被她踩得噼啪作响,她快走几步追上去想拉住他的衣袖,“你听我说...” 他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太大了,她一直被他甩在身后。 “是不是她和你说了?”她急得连额头都出了一层汗,“她和你说了什么?她向你告状了,对不对?” 他反问她,“你做了什么事,需要她来向我告状?”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他都知道了,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而这些有意的试探,像一股股突如其来的寒流在体内到处流窜,直往她的心脏里面钻,“我没有做什么事...舅舅,你送她去医院,给她挑病房...你对她太好了,好得让我吃醋。我气糊涂了,才和她说了我们的关系,我是不小心才会那样说的...”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刻落在她身上,“你想带她下楼散步?” 她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没有...” 他的语气很平淡,“你再回答我一次,有,还是没有?” “我忘记了,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