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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露台上,抬臂一抖,抖落一层细细的水雾,将床单掀上晾衣架,两手抻平展开,阳光撒下来,像一层漫漫扬扬的闪碎金屑,把他硬朗利落的发梢染成轻浅的暖金。秋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微微笑起来,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了。项链她昨晚没拒绝,但也没接受,说好的五年之约,两人都心知肚明。于是如秦易铮所言,它此时躺在梳妆台的第二层抽屉里,摆放得方方正正,静静的等待五年过后,得以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出现在它主人的脖颈上。用化妆棉接了一点爽肤水,顺着脸擦了一圈,随手扔进地上垃圾桶里,秋棠随意偏头看了一眼,看见垃圾桶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安全套,不由脸一红,想起昨晚种种,秦易铮这老流氓一把年纪不知节制,刚起枪来跟发疯一样,红着眼睛横冲直撞,突突突个没完没了,这一年怎么没把他憋死。她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刚才那点岁月静好消失得无影无踪。饿着肚子闻着香味下楼,走到一半看见厨房里高大的背影。秦易铮西装长裤,黑色衬衫,穿上衣服倒是一副精英禁欲的气质。他系着围裙,手起刀落,气定神闲斩下一只大闸蟹的腹背,剪脚去钳,除腮取肠,仔仔细细清洗干净了,大卸八块放进砂锅。说起来还没正经看过秦易铮下厨,他那双手拿钢笔拿毛笔指点江山惯了,回到家里,拿起吹风机握起菜刀来,姿态怡然手法娴熟,倒也别样性感。感应到身后的目光,他回头,向秋棠投去一笑:“昨晚睡得还好吗?”秋棠呵呵笑了两声,皮笑rou不笑的那种笑法,软着腿走下楼:“基本没怎么睡过,你让我说什么好。”“那待会儿上去补一觉。”“不,我得去公司。”欢腾的合同还堆在那里,和对方约好了明天交接,到现在方案稿一个字还没动,秋棠拉开餐椅坐下,喝了一口热豆浆,她已经预想到今天在办公室忙成陀螺的光景了。秦易铮笑了笑:“就有这么忙。”他指间刀锋雪亮,上下翻飞几下,切出一小堆嫩绿的葱花,赶上蟹粥出锅,盛出两碗,撒上青葱,红绿相间甚是赏心悦目。秋棠在手机上回复下属的工作消息,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剧要播了。”剧组全员杀青,而制片的工作才刚完成三分之一,后期把控,跑片送审,线上线下台前幕后,从现在直到首播结束,秋棠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偏偏这些事情细而琐碎,涉及多个行业,每天都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她时常感觉到体力脑力被撑到极限。可能再过个八年十年,随着时间的流逝,精力和野心逐渐下跌,她便使不出这么多力气了,所以秋棠想,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多使点劲,多做点事,不至于将来后悔。秦易铮把两碗粥端上桌,揉了揉秋棠的发顶,“你事业成功我很高兴,但有时候还是私心地希望,你能轻松一点。”秋棠喝了一口粥,软糯清香,鲜而不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点头说好喝,接着又摇头:“我空不下来。”转而一想易升这一年来也是动作不断,开年初因为经纪部门的事锐气受挫,后又被她连连针对,前两个季度的财报想必都不太好看。但抛开这些恩怨对垒,易升其他项目一个也没闲着,经过半年波折是非,仍稳居行业龙头。还真不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它一直是匹千里马,秦易铮引着这根缰绳,手头事务自然不比她轻松,怎么他就朝九晚五舒坦堪比公务员,她却007宛如苦命打工人?“如果是我,我会把手头面临的事情分出优先级,那么有些次要的事就可以让下级分责处理,我轻松一些,也好让下面的人更快学会上手。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这么多部门这么多人,我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也没法对每一个人知心度腹。其实考虑整体生态,稍微放手反而能抓得牢一些。”“我不是在说教,没有让你照着这么做的意思。”秦易铮在她旁边坐下,“只是说说我的感受,等令秋再往后发展,项目线程多起来,你大概就能体会到了。”明争暗斗对撕了大半年的行业死对头,如今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交流工作谈情说爱,秋棠恍惚回到最开始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那时候的她新官上任水土不服,幸而有秦易铮带着,她上手很快。秦易铮算她半个老师,秋棠以前对他爱中有慕,有敬,秦易铮享受这份爱慕并将其视作理所当然,他的温柔来自他的俯视,她的乖巧来自她的仰视。不知不觉他们都变了,秋棠不需要仰视谁,不再搞个人崇拜那一套,秦易铮的态度也不似当初那样惯性权威自我优越,在提建议之前会考虑她听到的感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态度让秋棠觉得莫名可爱。她笑了笑:“知道,秦总御下有方,手把手带的助理一个比一个厉害。”秦易铮脑中警铃大作,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别造谣啊,手把手带的只你一个。”“那你的新助理也挺厉害的,一个季度谈下两个项目,独当一面啊。”秋棠说。“能有你厉害?”秦易铮听了冷笑一声,“直接带着人给我闹分家了,论独当一面,谁能比你有本事。”好在这是现代不是古代,他也不是病秧子皇帝,不然秦易铮相信秋棠真敢化身武则天整出杀夫夺权来,搞不好他还要含绿九泉。她怎么就那么狠?秦易铮蚀骨挠心般地痛,却也舍不得恨她,苦笑着收拾烂摊子,从那之后在工作上处处留有一手,对身边近臣防范有加,绝不允许除秋棠之外的人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你走之后换过四个助理,只有这个通过了考察。”秦易铮拿餐巾纸擦了擦嘴:“一分钱干一份事,要是光吃饭不干活,不如像前面三个一样趁早滚蛋。”秋棠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笑得有点冷。秦易铮哪能不知道她心里的介怀,他说:“年初公司股份重组,两个部门重新洗牌,把很多混日子的踢走了,公司运转果然轻松不少。”道歉显得苍白,他的自责都埋在心里,语气尽量平静。易升高层那场地震不小,秋棠隔着十几条街听了个热闹,报复的快感有,但也不无担心,万一那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呢。秦易铮的手段她再清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