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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城外,检查的将士非常严格,甭管什么人,都要仔仔细细看清楚,再有路引文书方可入内,玲珑跟徐承弼当然都没有这东西,他们一个黑户,一个逃犯,怎么会有证明身份的文书?而且……玲珑指着城墙上的画像:“这个是你吗?”上面写着这是罪大恶极的逃犯,若是有人能提供此逃犯的线索,赏白银五千两。徐承弼淡漠地望着那画像,上头连他的名字都没写,似乎生怕有人知道他是谁。“你说我要是把你卖了,是不是就能拿到那五千两银子?”徐承弼低下头,看向只到自己肩膀处的少女,没有说话,也没有慌张。他本就该是个死人,该与家人一同死去,命是她救的,若是她要拿去换银子,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内心深处,逐渐升起了烈焰。是仇恨,是不甘,是愤怒。是世世代代保家卫国,却被污蔑被陷害,家破人亡的恨与怒。徐承弼平静的表情下埋藏着这样的心情,只是他谁都没有说,他的特征太明显,面上有刺字,又缺失一只臂膀,城门口检查的官兵显然对男子格外严格,若是遇到残疾的,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押解起来。徐承弼觉得自己不该随玲珑一起进去,玲珑却不答应:“你不去怎么行,难道那么多东西要我一个人来提吗?我可拎不动,我还是个弱女子啊!”可徐承弼这样确实很难进去,若是有人在外面待得久一些不上前进行检查,守门的官兵便会直接过来,只是一见到玲珑,又何曾见过这般天仙样的少女,竟是紧张地面色赤红,话都不会说了,再加上徐承弼面色平和并无慌乱,脸上更是没有刺字,便大手一挥放了行,玲珑顺势丢给他们一锭银子,又冲他笑了一笑,这几人更是神魂颠倒,接下来再检查其他人都宽松了许多。第846章第七十四片龙鳞(二)城墙上贴的那些画像……兴许是怕被有心人认出这是徐将军,所以刻画的还是徐承弼囚徒时的模样,怎么说呢,这个年代的通缉画像未免有点抽象,反正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真要说起来,还是得看脸上的刺字与缺失的右臂。徐承弼脸上的刺字已经被玲珑去除,但这缺失的左臂却没办法找回来,谁叫他的胳膊是在受刑时被砍下的,怕是早已剁碎了被喂给野狗,徐承弼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在牢狱中百般坚持不肯认罪,最终换来了什么。倘若他痛痛快快认了,是不是母亲与诸位嫂嫂还能留下一命?看在徐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了女眷们性命也未尝不行。只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所有的家人都已死去,只剩也孑然一身活在这世间,无牵无挂,宛如浮萍,除却心头那一点烈火,竟再无活气。他凯旋回朝,连家中都未曾回去,便被皇帝召入宫中设宴款待,本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却饮了几杯后便神志不清,醒来时已身陷诏狱,便是再傻,徐承弼也知道自己这是钻进了皇帝的圈套,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威望太大,怕是不得善终,此番突厥被击溃,他已然想要归还兵权,求个闲差,像母亲一直希望的那样将未婚妻娶回来,一家团聚。如今却什么都没了。徐承弼失神间,突然被人在肩头上拍了一巴掌,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明艳绝美的容颜,不管徐承弼承不承认,在他万念俱灰时将他救出来并且收留了他的少女,在他心中地位,确实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小秘境中四季如春,景色宜人,徐承弼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心情也不复最初死寂,他自然不甘自己一生为国效力,却落得如此身败名裂下场,更不甘徐家百年忠贞,却为一句谋反失了气节,人人喊打喊骂!难道大家都忘了,他们徐家世世代代的男儿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难道忘了是谁为他们守住大梁这万顷国土?是他们徐家男儿!三哥战死时,三嫂刚刚有孕,他连未出生的侄儿都不曾亲眼见到!徐承弼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一腔碧血丹心,最终换来猜忌与不信任,还葬送了全部家人的性命!“你在想什么?神情很不对劲。”徐承弼低头看着个儿娇小的少女,摇摇头,没有说话,玲珑又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管你过去的身份是什么,现在你是我的仆人,所以最好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让我知道的话,可饶不了你。”说着还挥了挥软绵绵的小拳头,徐承弼见识过她的神通,知晓她定然不是常人,也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不要再在人家铺子面前站着了,挡着店家做生意呢。由于买的东西太多,徐承弼全身上下都挂满了也拿不了,所以玲珑又去买了一辆驴车,她随手抛出一锭银子,“不用找了。”然后就让徐承弼也上车。到了城门口,她仍然使用美貌攻击,使得守城的官兵晕乎乎的都没怎么检查便放他们离开,徐承弼心情复杂,这要是他手下的兵,一定要被严惩!只是眼下检查的送些对他而言反倒是好事。驴子慢悠悠地往前走,徐承弼本要出去赶驴车,玲珑却不让他去:“它知道怎么走,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吧。”徐承弼没有问这驴子为何会知道回去的路,他只是安静又沉默地坐在玲珑身边,看着她在一堆零食里翻来找去,最后翻出一包瓜子糖,自己掏出一颗尝了尝,应该是觉得味道不错,顺势给徐承弼也塞了一颗。徐承弼不爱吃甜的,他虽然从军多年,但幼时却是在家中被母亲带大,与豪迈爽朗的父兄相比,徐承弼更加文雅内敛,行军打仗上也多出奇谋,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将。但玲珑塞过来的这颗瓜子糖,他却还是吃了,且压在舌尖,久久不舍得化去。好像这二十多年来的苦,终于因这一丝丝甜,又添了一点生机。半大少年时,父兄尽皆战死,徐承弼深知自己身为徐家人的责任,以十四岁之龄披甲挂帅,从未有一日松懈,他总是在考虑如何让将士们的伤亡降至最低,总是在考虑如何让国线各州的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受突厥来犯之苦,他还想着要报效朝廷效忠皇上,想着承欢母亲膝下照顾侄儿侄女们长大成人……他考虑了太多太多的人,却从未考虑过自己。而如今,他只剩下自己。“平州城里不是有你部下给你留的暗号么,为什么不回应他们?”徐承弼一惊,看向面前悠然吃糖的少女,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望着他,眼珠又黑又圆,亮晶晶的,显得格外神气。徐家之所以让皇帝如此忌惮,除却他们个个骁勇善战,手握重权外,最让皇帝担心的,就是徐家军。那是由徐家主将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