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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处了,这里只有明微和常嬷嬷伺候着,见大阿哥睡着了,明微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问。 “不用,我还抱得动,你去看看收拾好了没有。”松格里接过常嬷嬷递过来的薄毯,盖在弘晖身上,同样低声吩咐。 初夏时节,午后的太阳还不算太毒,透过葡萄秧子零碎的洒下来,星星点点映在弘晖白皙的rou脸上,让松格里的眼神格外柔和了几分。 这美好的场景,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某人的眼中,四爷对着苏培盛摆了摆手,二人静静地转身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当然,耳听八方的李先生除外…… “主子,李先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安置好了弘晖以后,明言凑到松格里耳边,低声汇报。 “请他过来吧,你跟李福海守着外头,别让人随便进来。”松格里想了下,先安排常嬷嬷和明微守着弘晖,才转头跟明言吩咐。 等明言和李福海静悄悄守着屋门口时,松格里这才见重新到了两辈子以来,自己最佩服的男人。 李思敏,汉人和蒙古人混血,算是蒙古小贵族之子,可目前,只是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粗使嗯……嬷嬷。 “李先生,久仰大名,劳烦你跑一趟。”松格里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她带着真挚的笑容寒暄到。 上辈子,若不是他的深谋远虑,她不可能把李氏摁倒,若不是他对自己的果断狠辣,她也不可能在钮祜禄氏抓到自己把柄后,还能全身而退,只是让四爷厌弃,还能掌管着宫务。 “是草民该谢谢福晋的救命之恩才是。”李思敏的声音,并不像个男人,也不像个老嬷嬷,倒是如同……中年贵妇般,圆润温和,还有点点暗哑。 “只是不知道,福晋从何处得知草民的困境?当然,若是福晋不愿意说,可以不说,救命之恩,李某仍会涌泉相报。”李思敏抬着头,仔细而不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松格里。 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四福晋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长得不算美,可气质出众,怎么都看不出来神秘感,若说有哪儿不对,也就只有眼眸……似是比年龄更深邃了些。 “对别人,不能说,可对先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先生可信前世今生?”松格里率先坐了下来,神态很放松。 “不信,也信。”李思敏也不客气,坐在离松格里不愿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他不信上天安排,敢于与天挣命,可他也信无奇不有,起码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不可能有那般沧桑深邃的眸子。 “先生前世救了我,我也机缘巧合救了你,所以今生松格里还想续写这段缘分。”松格里略显调皮的歪着身子,笑看着李思敏。 “我想让先生到我身边来,不知道先生可愿意?” “福晋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李思敏向来沉稳无波的眸子起了波澜,他挑着桀骜的眉头,诧异的问。 “我说了,我们前世有缘,对先生的一切……松格里不敢说了如指掌,可该了解的,先生都曾亲口告诉过我。”松格里定定的看着他,处于对他的了解,即使自己说的话,足以被当作妖怪烧死,也没有任何不安。 她之所以敢叫李思敏到自己身边来,并不是想着给四爷戴绿帽子什么的,而是因为她知道,李思敏是个天阉,而且他喜欢男人,这也是他前半生悲苦的原因。 上辈子弘晖没了以后,她对什么都可有可无,没有任何惊奇,所以即便因为巧合救了李思敏,她也没有过任何想法。 可李思敏化作一个嬷嬷,当然是比现在要美要精致的宫中嬷嬷,跟在自己身边一待就是九年。 若不是有他在,自己估计不会活那么久。 那九年里,他们无话不谈,是朋友,是闺蜜,甚至,是亲人,待在他身边,松格里比待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放松。 李思敏并不因为自己天阉的身份就自卑,相反,他很自信,不管跟谁斗,跟什么斗都是兴致勃勃,跟一潭死水的她完全不一样。 可正是因为他的这份阳光,成了呆在黑白世界里的松格里唯一的救赎,她可以对李思敏说出自己所有能见光或者不能见光的阴暗心思,也能对着他没有形象的号啕大哭。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在钮祜禄氏发现他以后,没能坚持送他出宫,而是信了他说的有办法。 “我不会要求你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十年,我只要你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然后,天涯海角,任你遨游。”松格里笑着对他说,可笑着笑着,眼中就浮现出了泪花。 这个一直阳光积极的男人,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八岁,刚认识“鬼见愁”还没两年,因为“鬼见愁”一手莫测的医术,可以助他真正成为一个女人,那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愿望,那两年,他身上的戾气都散了许多。 可他终究没机会,为了自己,带着遗憾魂断紫禁城。 这辈子,她早早就把古大夫找了回来,他也才十八岁,他还有机会找个好男人,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你……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李思敏现在也还是个小青年,看见松格里说着说着眼泪就滚滚而落,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回答。 “那这十年,你要我做什么?”他本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他娘亲是被蒙古贵族强抢去的落魄将门之后,虽然做了蒙古人的妾,可还是个爽利性子。 就是他娘被蒙古贵族大夫人害死,死前也还是用积极向上的态度教导他,所以他虽然因为苦难和娘亲的死去行事果辣,可内心还是阳光的。 再加上他现在,只跟着老管家学了一身本事,没受多少年罪,也没被人侮辱,还没那么深的戾气,对上松格里,难免有些不如前世稳重。 “只要你把明言教好了,护好弘晖就是。”松格里带着眼泪笑起来,这辈子有仇,她要自己报,再不会牵连他。 让他去自己身边,也不过是为着能更方便他治疗些,顺带着教导明言的时候更方便些。 再加上凭他的本事,对弘晖的安全,更是万无一失了,重活一辈子,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弘晖。 “主子,苏公公来了。”李福海在外面轻声回禀。 李思敏都没用松格里说,顺着后面的窗户,轻巧的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请他进来。”松格里擦干净眼泪,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华贵的福晋。 “给福晋请安,爷派奴才来跟您说一声,今儿个十五,爷歇在您这儿,晚膳前就过来,奴才把爷的便服先送过来。”苏培盛陪着笑,躬着身子跟松格里行完礼后忐忑着说道。 说什么送便服,他苏小爷还不明白,这是怕被福晋撅了面子,提前来打个前站,他也有点儿害怕呢,福晋可千万别闹啊,不然回去他苏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