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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桓陵展开手上鲜红的衣裙,金线绣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浴火而生,即刻便要展翅飞出。为李常玉披上红衣,桓陵轻声道:“你终于,自由了。”“岂有此理!”老太监颤着手道,“这简直是有违礼法!娘娘...”自古以来,从未有着红衣入葬的规矩!桓陵已经转过身,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径自走出殿外。顺妃轻笑一声:“礼法?我的女儿都没了,我还管什么礼法呢?”桓露通红着眼看着桓陵的背影:“十三哥,是喜欢阿玉的么?”那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同那颜复之在一处?“许是喜欢的,只是这喜欢,还不够深。”裴蓁蓁轻声道,世间情爱,谁能说得清呢。便如她和王洵,她从未想过,原来有一日,这人竟会被她放在心上,成了弥足轻重的存在。*数日之后,桓家马场旁。山林幽寂,未曾刻字的石碑伫立林中,落叶铺了满地,秋意萧瑟。“没想到,娘娘真会同意将阿玉葬在这里。”王瑶书叹着气,将香敬在坟前。这是裴蓁蓁建议的,与其等到洛阳城破,尸骨葬于皇陵被辱,不如将李常玉葬在这里,她应当,也会高兴的。只是要这么做,必要有顺妃同意才可,否则根本遮掩不住。原本以为以顺妃温柔怯懦的性情,是不会同意,但她竟然立刻应下了。如此,便有了今日在此祭拜的一幕。桓露显得比往常沉默许多:“没了阿玉,娘娘反而刚强许多。”裴蓁蓁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索性便不说了。桓陵提着酒坛,揭了酒封倒在坟前:“往常总是贪杯,今日可以喝个痛快了。”“阿玉,再见。”他摔了酒坛,抓起一把纸钱一扬,白色的纸片纷纷而下。桓陵转身,姿态洒脱:“阿瑶,你七哥还未回来么?”王瑶书摇头。“可惜了,原想走之前见他一面。”桓陵笑着,神色与往常无异。“你要走?”裴蓁蓁皱了皱眉。桓陵点头:“四处走走,洛阳城中待得太久,实在乏了。”裴蓁蓁直视着他:“你是在逃避么?”她问得很不客气,桓陵却未生气:“不,我只是不想再做桓家十三郎。”他要做桓陵。桓家,洛阳,都再不能困住他。“想好了么?”裴蓁蓁又问。桓陵点头:“想得再清楚不过。”裴蓁蓁微微笑了:“那就好。”桓陵对她俯身下拜:“此别经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蓁蓁,你和七郎有幸相识相知,便珍重眼前人吧。”“希望你我等人,数年之后,还能再聚首。”裴蓁蓁敛容,俯身回礼。大乱将至,又有何人能幸免呢?桓陵及时离开洛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琅琊。王九真迎上从房中走出的白发老人,神情急迫:“如何?”老人叹了声气,缓缓摇头。王九真立刻急了:“您这是什么意思?!七郎究竟是怎么了,别光是摇头啊!”那日朝上,李常玉触柱而亡,出了宫城,王洵便失去意识。回到家中,府中数位名医为他诊治,却未曾发现任何问题,金针刺xue,王洵仍是昏迷,不见醒转。眼见他呼吸微弱,却未有任何病症,王父只得叫人每日为他灌下参汤续命,又安排王九真亲自护送他回到琅琊,请荣养在老宅的神医出手。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对王洵暗中下手,王父便严令府中上下不得泄露此事丝毫。“七郎这病实在奇怪,我也未能诊出端倪,他仿佛只是睡着了。”老人皱着眉,神色凝重。他治过无数疑难杂症,却未见过王洵这样的症状。“怎么可能?”王九真眉头紧锁,“哪有人一睡半月的道理?”老人点头:“是啊,实在蹊跷。”“不知是谁敢对我家七郎下毒!”王九真恨声道,眸中闪过杀意,“若叫我抓到是谁,必将他千刀万剐!”房中,王洵安然躺在床榻之上,沉沉地睡着。*大明宫中,黄昏时分,太zigong殿。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拂过铜镜,太子妃徐氏没有回头:“陛下的病还没有好转么?”宫女躬着身,姿态恭敬:“回殿下,听太监们说,还是咳着,便是夜间,也常听见咳喘之声。”徐氏的嘴角微微弯着:“陛下多日不曾上朝,我这心中,甚是担心啊。”“娘娘孝心,陛下必定是知晓的。”宫女深深地低着头。徐氏摘下头上一支金簪,轻轻放在桌前。小太监脚步匆匆,未有人通禀便直直进门,殿中伺候的人也不以为奇。他凑在徐氏耳边,低语几句,徐氏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我也有两日未曾见过父皇,该去向他请安才是。”徐氏站起身,仍是雍容大方的姿态。自从李炎病了,太子便常在他身边侍疾,徐氏却没有一直陪着,这时候,她不需要有太多的存在感。带着两个宫女,徐氏便往紫宸殿去。殿外,正有宫女托着药碗走来,徐氏便接过汤药,让她退下。外殿之中,太子李崇德正坐着打瞌睡,徐氏见他如此,便觉得心头一股怒气翻涌,走上前去。“殿下!”她低声叫道。李崇德顿时惊醒,见了她,眼中全是欢喜:“珊珊...”徐氏斥道:“你来为陛下侍疾,如何能这样懈怠!”叫他来表孝心,这般小事竟也不能做好!李崇德低着头,扭着手指:“方才有位老大人来了,是父皇让我出来...”徐氏眼神一厉,指尖蔻丹鲜红,她摸了摸发髻:“我去为父皇奉药。”李崇德乖乖点头,徐氏拿着药碗向内殿行去,随着距离渐近,便隐隐听见殿中说话声。“...太子痴愚,如何能承继江山大业,还请陛下早废太子,重立一位能担当起这江山社稷的继承人!”“朕膝下唯有崇德一子,若依卿之言,崇德日后该如何自处?”听得出,李炎的声音有些虚弱。“臣明白陛下爱子之心,但这大魏江山,却重于个人私情啊!唯有贤明的君王,才能叫百姓安居乐业,叫众臣拜服,老臣请陛下,为天下计。”“父皇,该喝药了。”太子妃走入殿中,恰好打断了这一番谈话。她的目光与老臣交错而过,随即垂眸。李炎见此,便对老臣道:“卿说的事,朕会再考虑,卿先退下吧。”“是。”老臣起身,佝偻着腰,慢慢退出殿外。徐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