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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鼓上的小锤。想着那个追在别人身后的孤独小少年的模样,她的心口也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细密的疼聚在一起,被突然敲打,指尖都要蜷缩起来。她对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有些迟钝,怔了怔,去看指尖,却发现被木刺刺得沁出血来。殿外突来传来一声清丽的莺呖,少女的动作蓦地顿了,她将弹弓仓皇放下,推开了窗,一道绛紫色的虚影背着她,落在殿内,她垂着头,叫了一声,“师父。”丹玑子回头,脸色有些白,望见她还是露出个笑来,“你都想好了吗?”“嗯。”少女弓着纤细的颈,一如既往的乖顺,“明日,是南丰城一战,我会混入队伍中,跟着他,直到合适的时候,以身替他挡刀。”“好。”丹玑子点了点头,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师父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你,可是除此之外,没人对付得了阿修罗王了。”少女默然了片刻,又问,“师父,他抽出反骨之后,会陨落吗?”天人没有死的概念,只有陨落,身死魂消,轮回不度。丹玑子复杂地看了少女一眼,他这个沉默的弟子,看着温柔,性子其实很冷漠,还是第一次,她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表示关心。他意识到,这场博弈中,他的弟子可能已经失去了完全的主导地位。她心软了。丹玑子叹息一声,“也许会,如果他真的想追随你的话。”少女心知肚明,他当然会追随她而去,因为,除了她,这个世上没人爱他,甚至喜欢他。她睫毛凝着昏黄日色,艰难地颤了颤,“那可以救他一命吗?没了反骨,他也许就不会那么坏了。”她没有天真地说,能不能放过他,也没有单纯选择他的立场。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除了欺骗试探,其实还有不可逾越的万丈深渊。那便是两个人对立的身份。天人族和阿修罗族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她也清楚,骁勇善战的少年不可能会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况且,她不确定,如果她哪一天不愿意顶着这张脸了,他会不会没有那么喜欢她了。世间感情多求一个互补圆满。可是,她和阿罗,两个人像是残缺的尖刺,怎么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圆来。最后只能是,不得善终。这次轮到丹玑子沉默了,他不敢做出承诺,少女忽然伏在地上朝着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丹玑子忙要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少女无动于衷,纤细的脊骨仿佛折了一般,脆弱得一碰就碎,可她却无比坚定道:“师父若是觉得为难,那便不必饶他一命,只是,即便是为了天人族,徒儿自觉亏欠他良多,只希望,能够同他死在一起,到时候,师父也不必再替徒儿招魂了。”“何苦如此……”丹玑子面有不忍,轻声道:“师父不是教过你,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可是,徒儿做不到。”她仰起了脸,泪痕斑斑,“因为,他是除了师父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况且,他们两个人太过相似,一样无父无母,被族人厌弃,那些一起抱在一起互相撕扯的日子的两人,除了堕落的怪物,其实更像是两个冰天雪地里抱团取暖的小动物。可是,她起码还有师父,他却是真的一无所有。丹玑子面目悲悯,“你现在还年轻,天人寿命极长,只要你活着的话,迟早会遇到比他对你更好的人。”“不会有了。”她反而露出个笑来,“师父其实很清楚吧,天人族向来厌弃我,若不是为了师父,我不会甘心去引诱他。”丹玑子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执着的样子,瞬间默然不语。她又道:“师父,你知道吗,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天都城见城主,有个侍女曾端上来一盘我从来没见过的水果,名唤橘子,我那个时候,想拿起一个尝一尝,那是我第一次不被人当作异类对待,也是第一次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可最后还是没有尝到,因为我听到,师父要我去定弥城诱惑阿修罗王,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况且,我一直很听师父的话,师父教我不要沉溺于外物,那我也就一直都没有想要的东西。可后来有一次,我突然对阿罗说,我想吃橘子了,他说好,之后,他果然让手下给我送了好多橘子过来。沐*沐*独*家*整*理可是,那个时候并不是橘子的季节,那些橘子好酸啊,酸得我不停掉眼泪,可我还是全部吃完了,因为,我知道,以后再也没人会给我送橘子了,就算是师父也不会……”丹玑子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在怪师父?”“没有。”少女笑得有些苍白,“我只是希望师父可以满足我最后的要求。”丹玑子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颤了颤,最后叹息一声,“好,我答应你。”“多谢师父。”少女朝他郑重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起身。丹玑子望了她的眉眼半晌,终于背过了身,拂袖化作一只雀鸟,朝着天际飞去。少女重新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打磨着那只弹弓,直到夜深。少年一如既往推开殿门,捕捉着她的身影,炽热的手掌贴在她腰肢上,款款摩挲,“阿姐,在做什么?”她回头吻着他的侧脸,艳艳红唇染上烛火的靡丽,睫毛如同微张的扇子,温柔得好像虚假的梦境,“弹弓,你试一试,好不好用?”少年有些无所谓,唇角的笑骄傲又得意,“做这个干嘛?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弹弓了,他们都打不过我。”少女有些生气,眉眼微微扬起,“我可是做了一整天,你不要?那我丢了它。”她扬起了手,作势要丢,手腕却被少年捉住了,“别,我要。”他接过弹弓,随手拿起一个金稞子当作弹丸,一拉一弹,金稞子飞快射了出去,深深嵌在殿柱上。其实,已经过了玩弹弓的年纪,他开心只是因为弹弓是阿姐做的。缺失的东西永远缺失着。少年的下颌抵在她颈窝处,“阿姐闷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等攻下南丰城,我带你去打猎好不好?还有,上次那些蠢货送来的橘子那么酸,南丰城土地肥沃,以后,我亲手给你种橘子树,一定可以让你吃上又大又甜的橘子。”少女忽然沉默了,片刻又违心地笑了起来,“好。”腰带忽然被松开,他用牙齿轻轻咬着身后的细丝带,亲吻她的后颈,“不过,现在我们有别不无聊的事做。”她浓密的头发散在床铺上,烛火下,泛着鸦羽一样的色泽,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睫毛,上面挂着纤密的汗珠,她忽然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