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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点头,眼尾不争气地有晶莹泪珠坠下,“好。”作者有话要说: 小阎王其实有机会变成好人的,他前世就是从来没被迁就包容过,也没人教过他杀人是不对的,所以才会变成大魔王。第75章刀刃就着雾茫茫的薄日光,郑拂坐在少年背后,掏出檀木梳替谢伽罗梳头发,少年性子倔强孤傲,头发却出乎意料的蓬松柔软,像一只温顺的大狗狗。她细细梳着,撩开他后颈头发,笼在手心,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用纯白的发带系着,直到最后一个蝴蝶结系成,在发顶一颤一颤,如同覆着秋霜的落叶骸骨,随时要凋零。她的目光克制地不落在少年背脊处,起伏的秀丽山峦中藏着陈年的痂印,是骨缝中开出的花,他身上的伤口,好像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她用指尖轻轻触了触他背上蜿蜒的妖花,少年好似无动于衷,眼中的绚丽褪去,像极了烟花散尽的荒芜,他甚至怀疑被触碰的不是自己,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轻柔的吻取代指尖落在他的背上,还有冰凉的眼泪,郑拂问他,“疼不疼?”他摇了摇头。其实剜骨的记忆已经太遥远了,算不得刻骨铭心,眼睁睁看着她假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诛心,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一无所有。这种感觉甚至令他生出扭曲的报复恶念——不如,他也在她面前死一次吧,好让她也感受他那个时候的痛苦。可旋即又觉得好笑,她在这场感情中是常胜将军,她运筹帷幄,战无不胜,怎么可能会痛苦呢?况且,他大约是个贱骨头,如果她真的痛苦了,他也不会好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克制着自己不说话,这样那些沁着毒的句子才不会吐出来,伤人伤己。郑拂问得异常小心翼翼,“谢师弟,你衣服破了,我的衣服你都穿不了,只有披风,可以吗?”他点了点头,带着栀子芬芳的披风罩在他背上,总算带来一点慰藉的暖意,少女指尖绕过后颈,在他喉结处松松打了一个结。她又回过头来,直直望着他,指尖怯怯触了触他额角的细角,像是愧疚,又像是怜惜,“这个,我拿东西帮你遮着。”就算他还是变回了阿修罗王,可他还是她的小阎王。一条雪白的缎带抹额沿着少年白玉般的肌肤束了上去,将一对嫩芽一般的细角遮住了。少女半跪在他面前,微微挺身,她白皙的锁骨上还溅着几粒血珠,像是坠落在雪地里的梅花瓣。少年空寂的目光落在那里,他终于开口了,“你受伤了?”他越是这样,郑拂心里越难受,绕着他后脑勺的抹额在指尖下轻轻系了一个结,“没有,我被你保护得很好。”少年似是笑了笑,冰凉的唇忽然埋在她锁骨处,轻轻吮吸着,近乎恶意地舔舐,姣好形状的眼中明明灭灭,“是我的血,很脏。”脏……郑拂身子一颤,还来不及生出一星半点旖旎心思,心口像是被钝刀子割了一下,疼痛都变得迟钝,她垂着头,声音闷闷的,却坚定道:“你不脏,我喜欢你。”喜欢他……她又一次这么说了……他手贴在她脸颊,轻轻抚摸,殷红的唇瓣轻轻翕动,汹涌的恶意在胸中翻滚,像是毒蛇迫不及待要向她吐出信子、注射毒汁。他想问,喜欢他像狗一样温顺吗?可是残余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说,她听了会很难过的。他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个独立的精神体,游走在爱恨边缘,不见日月,神魂倒颠。沉默了很久,他冷笑了一声,狠狠咬着自己唇角,用自己的鲜血压抑着翻滚的恶意。一如那些在佛堂的昏暗日子。少年唇角的血溢了出来,郑拂吓了一跳,慌忙拿手帕替他小心翼翼擦拭唇角的鲜血,手指抵在他唇角,“谢师弟,别咬自己,你如果想骂我咬我也没关系,我对你这么坏……”他木然地看着她,像是觉得无趣了,齿关松开,声音沙哑,“放开。”少女眼尾发红,抬眼望着他,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唇瓣轻轻啄去他唇角的血迹,两个人像是互相舔舐着伤口的小动物,四肢紧紧纠缠。她喃喃道:“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喜欢你以前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表情生动,哪怕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我也喜欢,我喜欢你,连你露出的獠牙,我也会喜欢。”谢伽罗将下颌抵在她颈窝,声音很轻,“可我不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被你三番四次欺骗后,还无可救药地爱着你。”郑拂抱着他的腰肢,用近乎虔诚的姿态,偎在他怀里,微微祈求道:“以后,我不会骗你了,之前的债,我愿意用一辈子还,你只需要喜欢你自己,可以吗?”少年抚摸着她的发顶,像是有些茫然,“阿拂……你其实,不必这样……”世间有他们这么奇怪的爱情吗?以愧疚为纽带,将彼此绑在天平上,互相拉扯,却怎么都求不得一个完美的结局。为什么会喜欢她……细细想来,像是宿命一般,他竟然想到在郑王府,两个人真正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坐在堂上,一副娇弱、天真模样,阳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眼中是有光的,那些皎洁的、明亮的光,都是他不曾拥有过的坦荡。她是温柔不耀眼的月亮。而他躲在暗处,望着她,是觊觎着月亮的怪物、随时要把她带入泥沼。她本该是他这一辈子的可望不可及,偏偏要被他弄脏。好一会儿,他终于拍了拍她的背脊,吻落在她耳垂处,像是完成了对自己的妥协,“好了,阿拂,我们出去吧。”她终于露出个甜美的笑来,纤长的睫毛挂着颤颤的露珠,鼻尖通红,“嗯。”……衰草连天,断崖疮痍。自从接到谢欢欢昏倒前的消息,裴行止一直心急如焚,马不停蹄赶来苍梧崖,却又被蝙蝠一样的天人怨气阻挡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人在这里宛如掌控一切的神,他在瓢泼雨光中艰难抵御,后来,却突然听到爆炸一样的声响,苍梧崖地动山摇,他总算进入苍梧崖,只见到一片狼藉。他一颗心都要碎了。满脑子都是欢欢的身影,扒开无数乱石,他终于看到昏倒在乱石堆里的谢欢欢。谢欢欢一张脸白得吓人,不复明艳,可见到他,她还是露出个安抚的笑来,“裴师兄,我没事……快去看看伽罗还有郑师妹……还有悬崖绝境的少女们……”他抱着她,尽管知道她已经没事了,可还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