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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却卜出了大凶……”这意味深长的一顿敲打让陈理信瞬间变了脸色,他只好道:“娘娘的意思是……”容妃没回答,起身离开,“陈大人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该如何。”像是电影回放,场景如同一道白光飞速而去,转眼,郑拂又回到了常宁宫。烛火幽暗,苗心懿躺在床上,鬓发黏在脸侧,湿漉漉一片,她大腿支起,艰难地吸气吐气,来来去去的宫女端着血水和干净的帕子不停进进出出。稳婆在一旁不停鼓劲道:“娘娘,快出来了。”天子背着手焦急地在门外踱步,听着懿妃语不成调的呻吟,眉头深蹙,终于里面传来稳婆喜悦的声音,“恭喜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苗心懿一张脸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她虚弱地笑了笑,“给我……看看……”蓦地,稳婆又尖叫起来,“娘娘!”天子心一揪,冲了进去,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担忧,“心懿,怎么了?”下一刻,他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他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幼童,正背对着他,坐在大片大片的血泊中。他幼嫩的背上蜿蜒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后颈一直蔓延到尾椎骨。简直像是从地狱走过一遭,受尽刑罚的恶人。幼童转过身来,歪着头,玉雪可爱的脸上挂着一丝天真的笑,他张开双臂,像是要让人来抱他。刚出生的婴儿,会笑吗?天子心里冒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恐惧,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个怪物。他连忙拔出宝剑,想把他斩于剑下,苗心懿却拼着虚弱的身体,一把抱住了幼童,她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圣上,您这是做什么?”天子脸色青白,“他是个不详的怪物,不能留他在世上!”懿妃抬眼望着他,眼中决绝,“狸奴不是怪物,他是臣妾的命,臣妾怀胎十月生下的,是臣妾的宝贝。”天家无情,深宫寂寞,苗心懿需要精神寄托,她清楚天子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天子,可狸奴却是她唯一的狸奴。他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这就是一段母子亲缘。她会亲自教养他。苗心懿怀里的幼童对眼前场景一无所知,他依旧无辜地笑着,对峙了一会,天子脸色铁青,终于拂袖而去。路上,容妃端着补品恰好经过,柔声道:“圣上,jiejie如何了?”天子却盛怒地望着容妃,眼神落在她手中的食盒,阴沉道:“拿走,不要给那个小畜生送东西。”天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竹影下,容妃慵懒地用指套拨弄了自己并没有吹乱的头发,唇角挂着一丝笑意,朝着身边的宫女淡淡道:“既然圣上发话了,我们这就回去吧。”她高挑婀娜的身影慢慢朝着阴凉处而去,行到僻静之处,一只猫影从她体内一跃而出,消失在阴暗的房檐下。郑拂连忙跟过去,眼前却涌现一片白光,她蓦地睁开了眼睛,强烈的光让她避之不及,胳膊在额头上轻轻挡了挡,她抬眼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中衣。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中,小阎王简直像是一头压抑许久、不知魇足的野兽,横冲直撞,她后来竟然昏了过去。郑拂脸色微红,轻轻拉开胸口的衣襟,身上没有半点暧昧的痕迹,预料的疼痛也很淡,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她慢慢坐了起来,掀开罗帐,看到是常宁宫的布置,不由得一怔,她不是在极乐殿吗?怎么又回来了?帘幕那头,郑王妃美目含泪,莲步轻移来到郑拂面前,“阿拂,你真是吓死阿娘了,你怎么好好的会昏过去?还昏迷了那么多天,连行止来给你瞧都瞧不出任何问题。”郑拂道:“阿娘,我没事,你别担心,不过,我昏迷多久了?”郑王妃抚摸着她的发鬓,“你昏迷了整整三日,阿娘本来想带你回郑王府的,可是,最近皇城戒备森严,圣上下了禁令,在没捉到作祟的妖邪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出皇城。”“妖邪?”郑拂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妖邪?”难道是说小阎王吗?郑王妃叹息一声,“阿拂,你说的狸奴,也就是谢伽罗,他记恨着自己被天子遗弃,公然挑衅,扬言他将会在今晚亲手杀了天子,圣上便调动羽林军,设下了天罗地网,准备击杀他。”郑拂心里咯噔一声,脸色苍白,“不会的……”她慌乱地套好衣服,“圣上,还有懿妃娘娘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们。”郑王妃拦住了她,语气有些不忍,“阿拂,别任性,阿娘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他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阿娘不想看着你陪他泥足深陷。”郑拂不可置信地回头望着郑王妃,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阿娘,我要去救他。”郑王妃蹙了蹙眉,“阿拂,不要出去,今日,是盂兰盆节,也是你的生辰,晚上会有百鬼夜行,十分危险。”少女仰着脸望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像是剔透的琉璃,她那双乌黑眼挂着一丝笑意,“阿娘,如果今日是阿爹陷入这种境地,阿娘会不会为了阿爹奋不顾身?”郑王妃唇瓣轻轻动了动,“不一样,你阿爹是值得的,而狸奴,他已经变了,他是个……”斟酌了一会,杀人如麻的怪物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少女无声地堕泪,声音却无比坚决,“可是,他也值得,阿娘,你不知道,我等了他好久了,从上辈子一直到下辈子……”“阿拂……”郑王妃忍不住握紧了郑拂的手。她继续道,声音微哑,却掷地有声:“所以,他生我生,他死我死。”……黑鸦鸦的皇城,肃杀的羽林军整装待发,将皇城的权利中心——紫极殿围得水泄不通,皇城外,庆祝盂兰盆节的灯火直上云霄,赤金、流黄的星屑在天穹炸开。天子的紫极殿内,垂下的龙纹鲛绡被风吹得飘摇不定,天子坐在宝座上,身边是伺候着他的心腹,懿妃就站在他身边。天子喜怒不定,转头望着脸色苍白的苗心懿,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旁若无人地说着,“懿妃,那个孽种要弑君弑父,你还要护着他么?”苗心懿像是木讷的石头美人,怔怔望着殿门不说话。一旁的容妃怨毒地望着他们,心里冷笑,掐丝珐琅的指套在手心掐出一个深深的痕迹,等那个孽种死了,她就可以想办法让瑾儿活过来了。谢欢欢脸色苍白地立在殿外,她偎在裴行止怀里,望着城外喧嚣的焰火,轻声问着,“师兄,这一切都是伽罗做的吗?”裴行止拍了拍她的额头,转移话题道:“欢欢,别想那么多,捉妖人行事坦荡,但求无愧于心,我们只是履行捉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