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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我去向他道个别吧。”有怀道:“来时王上嘱咐过,娘娘要走,无需再去向他道别。他还有句话,让我告诉娘娘。”顿了下,他道:“王上说月有阴晴,花有残缺。世事皆有憾,难得完美。娘娘既选择了自由,便放心求自由去,不必觉得对他不起。”画溪迟疑了一下,朝有怀福了一礼,须臾便又匆匆出来,将昨夜景仲趁黑塞给她的匕首递给有怀:“这匕首是王上的,他随身携带之物,定然喜爱至极,烦请你帮我还给王上。”有怀狐疑地盯着那把匕首,蓦地看到匕首上的图腾,不由吓了一跳,忙向画溪打躬作揖:“这个还是娘娘自己还去吧。”画溪迟疑了一下,道:“王上不让我去向他道别。”有怀略思索,便笑道:“王上虽不让娘娘去辞行道别,但没说不让娘娘去还东西。”——城边的一座别院里,景仲让赫连汝培将他扶起来在廊下坐着。赫连汝培诧异道:“王上才醒,为什么不睡着歇息?”景仲唇色有些白,看着映满星子的天,眉头似是蹙了一下,随即理了理袍子道:“睡久了,头晕。”赫连汝培道:“大夫嘱托,你还不能下床走动,否则不利于伤口恢复。”景仲淡淡道:“多嘴。”赫连汝培说:“就算王上骂我多嘴,这话我也得说……”他话未说完,忽然朝景仲身后看去,诧异道:“这不是王……”他偷觑了眼景仲的脸色,才将余下的话说完:“王后娘娘。”景仲眉头轻皱,睫稍微颤,慢悠悠回过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你来做什么?”画溪看到景仲的脸色苍白如纸,不知怎么就想到他从汉城回来那一回,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会儿他们刚成亲,还不熟,她每天在他身边服侍,心中都充满恐惧和不安。而如今,再见到他,她脑海中只有一个结论——这人不是坏人,不会害她。她的指甲嵌入了掌心,随后又慢慢松开。她往前行了一步,福了福礼,问:“王上伤势如何?”景仲还未开口,赫连汝培就先道:“刀口很深,从王上胸口一剑穿过,幸而没有直击要害,若是再偏半寸,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江丘的大夫不敢接诊,暂时草草止了血。虞碌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画溪的心随着赫连汝培的话一抽一抽的,两条腿都快跟着软了。“多嘴。”景仲剜了赫连汝培一眼,对画溪道:“孤自小是从明刀暗箭中躲过来的,这点伤,算什么?”还是一如既往轻松不屑的语气。她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问:“虞碌大夫还有多久到?”景仲没有回答她,他说:“这回我让有怀送你去江南。听说那里气候宜人,不冷也不热。身份文牒已经备好了,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往后不要再去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画溪微微抬起眼皮,觑了觑景仲的脸色,他惯常喜欢冷着一张脸,此时也不例外,眉梢眼底都冒着寒气。她不由想到盈盈离去时同她说的话——景仲看谁都眼神冰冷,看她的时候眉梢带有笑意。许是人在局中迷,她怕他,看不到他眼中的笑。画溪呈上那把匕首,借着微弱灯光,鞘上镂着图案在闪光,她道:“多谢王上成全,这把匕首是王上的,我特来完璧归赵。”赫连汝培一见那匕首,两眼顿时发直。景仲抬抬手,轻摆了几下,随即身子朝后躺了躺,似乎牵扯到伤口,唇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下:“不必,区区一把匕首,你留下防身。”言罢,又道:“时辰不早了,尽早上路吧。”画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眸光,抬手放在腰侧,福了福礼:“是。”顿了顿,又道:“王上保重。”转过身,步子却迈得极重,脚下如有千钧,每一次抬腿都需要极重的气力。他伤得如此凶险,自己却要撇下他远去。于公于私,这算什么?但若不走,谁又知日后会生什么变故?往前一步,是她向往已久的自由;而身后,那人对她恩重如山。画溪双手紧紧交握着,心绪杂乱。“咳咳咳……”景仲将脸偏到一侧,一阵压抑地轻咳。咳嗽声不大,却如鼓点敲打着画溪的鼓膜。再度抬脚的时候,脚尖忍不住调转方向,她飞快转过身,在景仲面前弯下腰,蹙着眉问:“王上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口不舒服?虞碌大夫还有多久到?药呢?”景仲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没说话。他偏着头,将画溪往旁边一推,一阵压抑沙哑的咳嗽声,他喉头涌起一阵腥甜。画溪眼睁睁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血是赤红色的,晃得她眼睛生疼。画溪忽的双眼通红,红着眼睛巴巴地看着景仲,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儿:“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呢?”景仲撩起眼皮,朝画溪瞥了一眼,唇角勾了个得逞的不易察觉的弧度。“此行山高路远,赶路去吧。”画溪抿了下唇,说:“王上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我留下来伺候。”她从怀里挑了张帕子去擦景仲唇边的血渍。景仲伸手握住她的手,取了帕子,自己漫不经心地擦着,他说:“不怕孤反悔,不让你走?”画溪听到这话,犹豫了下。但她很快就拿定主意:“不怕,王上对我恩重如山,如果现在抛下你走了,我这辈子都将寝食难安。”话说出口,心里那些繁杂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景仲眼睛半阖,觑着她的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颇有趣。画溪对有怀道:“麻烦你帮我把桃青和苗儿送回大邯,若是她们问我,就说待这里事情都结束了,我就去找她们。”有怀朝画溪一揖:“王后言重了,属下这就去。”听到他这一声王后,画溪不由一愣。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自己都不知道。又何必纠结一个称呼。有怀刚走,画溪又对赫连汝培说:“赫连侍卫,扶王上进屋吧。外头要落雨了。”赫连汝培依言将景仲扶回屋里的榻上。这处别院极为隐秘,并无多少人知晓。为了掩人耳目,院子里的人不多,仅有几个婆子小厮。景仲刚进屋,一个婆子端了热水和几张干净的帕子过来。画溪接过,说:“这里交给我吧,你去盯着药炉。”婆子走后,屋里只剩画溪和景仲两个人。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似乎又倒回去年冬天。他也伤得终日卧病在床。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