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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送他们几人离开。已经十一月了,吹的风里就跟有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得厉害。画溪裹了白狐披风,走在最后。走在天芙庄后院,柏之珩脚步踉跄,步伐虚浮,差点摔倒在地上。画溪眼疾手快,两步走上前,托住他的手肘,道:“柏大人当心。”骆葭瑜走在最前面,听到她的声音,回头望了眼。柏之珩这人重礼仪教化,这几日不得已住在银月楼,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骆葭瑜幼年时混过几年军营,对男女大防看得极淡。柏之珩不一样,混了这么多年军营,却还是一派斯文。倒不像个舞刀的将军,更像是个书生。最讲繁文缛节。此时画溪托着他,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换来的却是画溪将他的手托得越紧。“我没事,可以自己走。”他侧头,小声对画溪道。画溪道:“还说可以自己走,刚才都险些摔着了。伤口本就不易好,要是再摔一跤,岂不是更难好?”柏之珩微微叹了口气,由她搀着往马车走去。几人刚出了门,骆葭瑜先登上马车,画溪扶着柏之珩走在后面。下台阶时,她目光朝街对面一瞥。整个人顿时犹如木雕泥塑,腿跟长了根扎在地上了一样。小雪飒飒。雪粒子裹着北风肆虐,沾在身上,顷刻间便化成细小的水珠儿。那个人不知在檐下站了多久,头顶一层白绒绒的水珠。水汽蒙蒙。他浑身穿着玄衣玄袍,冷冽干净,又透出几丝肃然。隔着雪帘望过去,画溪看到景仲眼里似是有光。四目相接的刹那,他的嘴唇翕动了下,但最终没有开口,只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凝睇着她。那一刹那间,画溪脑海中一片白雾茫茫。她自个儿都辨不清此时在何处,身边是些什么景致。时光轰然一声,倒流到了景仲送她出信城那一日。那日天有大雪,鲜艳灿烂的宫墙被雪挡得灰蒙蒙。他一声不吭,没有半个字的交代,将她送离信城。一开始,她顶着龙洢云的名字嫁去柔丹,成了他的妻。再到最后,他误以为她是无心之人,撕毁过往所有,送她离开。自始至终,他们之间就是错的。他是九层苍穹外的皓月星辰。她是凡界泥塘中的烂泥碎叶。本就不该同日而语。他送自己的离开,说明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再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呢?不是他想要干干净净了断的么?甚至还自作主张连她的后路都安排好了。既是如此,又到这里做什么呢?况且那天柏之珩若再迟些来,此时他也不必站在檐下顶着风雪等她了。男人啊,真是没意思透了。“画溪?”柏之珩感觉到了她的怔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檐下静静矗立的景仲。他眼中失了刹那的光华,仅是片刻,他轻轻推了下画溪的后背,声音中透出几分嘶哑:“去吧。”画溪一下子收回思绪,脊背不由一挺,本能地怔住。她看了看景仲,又看了眼身旁的马车。骆葭瑜久候她不上车,也打起帘子,问:“蛮蛮?”画溪深深舒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继续搀着柏之珩,声音平静得不起波澜:“我们走吧。”她扶着柏之珩上车,头也没回一下。景仲本来浮在唇角的笑在看到她离去之后,猛地僵硬在唇角。他恨恨地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唇角微动,半晌,挤出了个响亮的字:“草。”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523:57:30~2020-05-2623:5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鲜水饺1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5章“主子。”秦羽的小厮小跑着跑向他:“大事不好了。”秦羽目光森冷,看向他:“什么事慌慌张张?”小厮垂首跪地:“主子,柏之珩不见了。”“不见了?”秦羽的目光扫向小厮,小厮会意,续说道:“马四他们几个听了您的吩咐,在回兰阜的路上设伏,蹲了这几天,都不见人经过。于是他们派人去了兰阜,却发现李元秀他们几个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回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秦羽寒声道:“柏之珩呢?”“怪也怪在此处,马四他们回信说,目前军营里只有李元秀他们几人,柏之珩下落不明。”小厮怯怯地打量了秦羽一眼。秦羽扯起嘴角一笑:“阳川城外布了天罗地网,却让人给我跑了。饭桶,都是一群饭桶。”小厮头垂得越发低。他眸光中涌出一丝凶狠:“阳川城里有柏之珩的接应?”会是谁呢?小厮眉梢一挑:“六月柏之珩在战场上受了伤,听说一直没好全……眼下只有元秀几人回去,会不会……柏之珩重伤未愈,暂时还在阳川。”秦羽蓦地转过头来,“哦?”了一声。小厮道:“既是养伤,小的这就去各大医馆搜一搜。”“嗯。”秦羽听了这话,冷寒的眸子里总算浮起了一丝松快之色:“动作小点,别被人察觉了。”小厮颔首。方走两步,秦羽又问:“对了,下午不是让你跟着骆姑娘吗?她去了什么地方?”小厮道:“主子,骆姑娘下午去了天芙庄。她和庄子老板娘叶明丽是朋友,往常也常去。”天芙庄秦羽知道,是专门做金银玉器首饰买办的。老板娘叶明丽据说以前是个富贵人家的丫头,犯了错被逐出家门,就自立门户做起了生意。三十几了还不思嫁娶。以前他还劝过阿瑜不要同她往来过密。显然,她当成耳旁风,没听。————雪花缓缓飘落,落地成白羽,将街道、房屋,都披上一层白狐毛样的绒毯。楹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画溪坐在小炉子旁,盯着药炉里翻滚的汤药。思绪却越飘越远。不知怎么回事,就飘到了景仲身上。他站在檐下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同魅影一样,飘忽而来,又飘忽而去。烦死了。她用火箸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火,叹了口气。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轻而易举让她神宁不定。“怎么?熬药熬得唉声叹气的?”骆葭瑜从外头回来,怀里抱了两卷书,进门便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