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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的厅堂里整整静了好几秒,见老太太说完这话只笑着看自己,苗氏僵硬的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是,我是恩哥儿继母,可也许是他自小由着我带大,在我心中一向是比起亲生子也差不了多少的,我们母子之间感情一向是极好的。”说着说着,她终于找回了一点如往常一般戴着面具的感觉,笑容也渐渐温婉起来,“恩哥儿虽说孝顺懂事,但到底是少年人,难免总要在外招惹一些是非,我啊,也是帮他处理这些处理惯了,这才当头便是这么一句,可是吓着您了?”贺老太太笑笑,“吓着倒是并无,只是恩哥儿是来我府中赴我家盛哥儿的宴,盛哥儿不小心落了水,还是恩哥儿将人救了上来,我与儿媳妇正在后面与他说话,见这孩子乖巧,心中实在是喜欢,正在后头说笑,听闻你来了,我这欢欢喜喜的就赶着要来谢你,没成想听到这些话。”“夫人恐怕是护子心切,你大可安心就好,恩哥儿,那可是个好孩子。”她这话说着是在夸段青恩,可实则也算是在打苗氏的脸了。苗氏说段青恩是个混账,贺老太太却说他是个乖巧的,这两人之间说辞完全不同,总是有一个是错的。可偏偏,苗氏不能驳了老太太的意思,辩解段青恩本来就是个混账,她本就是后母,捧杀没人管,若是敢贬斥一句继子,恐怕明日盛京就要流传起黑心继母故意抹黑继子的传闻了。贺老太太说完了,拄着拐杖缓慢挪动着脚步坐下了,等到坐稳了,见苗氏还站着不动,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来:“夫人怎么不就坐?快些坐下,自我身子不太好了就许久未见客,夫人既然来了,便陪我这个老太婆好好说会话如何?”苗氏嘴角的笑略微僵了僵,很快恢复过来,笑着坐下,笑容真诚:“您客气了,盛京哪家夫人不知晓老太太您,能陪您说会话,是我的荣幸呢。”“瞧瞧,定然是我方才如此不客气的唤恩哥儿混账让老太太误会了。”“老太太,您啊不知晓,恩哥儿年少轻狂的,与他那些好友们总是相约着一道去玩闹,您也知道,小孩子嘛,总要吵吵闹闹的,偶尔,这恩哥儿与人起了什么争执,有些心疼孩子的人家就要来要个说法,我哪里忍心见恩哥儿被他们责怪,免不了就要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上门登门道歉。”说着,苗氏端起了茶杯,对着老太太柔声道:“我们老爷虽然仕途还算坦荡,但那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有脸面,恩哥儿一个小孩子,也无人愿意望他面子,免不了想要训斥追责,可我这做母亲的若是开头便骂了恩哥儿混账,便是那些想计较的人家,也再说不出计较的话来。”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贺老太太也跟着端起了茶,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慈祥:“说的在理,你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我又哪里不能理解的,只是你人年轻,做事难免就没有远见,都说人言可畏,若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自己都说恩哥儿是混账,俗话说知子莫若母,那些外人可不会去想什么这是为了恩哥儿好,或者说觉得你这是客套话,只会当了真,觉得他真是个混账。”“长久以往,恩哥儿名声臭了,就算他是官家子弟,盛京但凡稍微疼女儿一点的人家觉得他名声不好,都不会乐意与他家结亲,若是日后踏上仕途,妻族也是好助益,夫人是疼孩子的,可千万要为恩哥儿未来打算打算。”苗氏握着茶杯的手攥紧,今日贺老太太对她说了这一番话,若是日后她说一句段青恩不好,一顶故意打压,妄图断了继子日后结亲权贵路的大帽子便能给她扣下来。虽然她原本就是这么盘算的,也不算是冤枉。这贺老太太不是说身子不好诸事不管吗?连后院都交给了贺夫人来搭理她自己什么都不插手,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多管闲事到她这里来了。即使苗氏恨不得咬死正对自己慈祥笑着的贺老太太,面上却还要挤出一个感激的笑来,一脸“我的天呀原来我差点害了我最疼爱儿子”的追悔神情,急急地就站起来冲着她福身。“多谢老太太教诲,我从前只顾着恩哥儿,竟是没想到这样做会害了她,还好有您如此好心跟我提了,否则若是日后影响到这孩子婚事,我真是恨不得一头碰死算了。”“快起来快起来,我也是有孩子的,哪能不知道你为恩哥儿的心,都是为了孩子,日后啊,你若是哪里做的不对,老身我就再提醒你就是了,何必如此言谢。”一次不够,以后还来?!!苗氏脸上要笑却笑不出来,重新坐在了位置上,有些虚弱的回应:“是啊,都是为了孩子……”她坐了会实在是坐不下去了,托词家中还有事要处理,就离开了贺家,她是晚辈,自然没有贺老太太送她的道理,因此是老太太身边跟了几十年的一位mama一路殷勤的将苗氏送到了国公府门外。“夫人您慢着些上车,小心脚下。”将人扶上马车了,这位mama还在满脸亲切笑容的说着:“老太太与夫人聊得来,还说下次再让夫人来呢。”苗氏也笑:“一定,一定。”帘子一放下,她脸上的笑就猛地沉了下来,愤愤骂了一句:“真是人老成精!”那mama见马车走远了,才回了贺老太太身边,“老太太,送走了。”见贺老太太仿佛心情很好的站了起来,她连忙去扶着:“您方才为何要那样对段夫人说,她若是记恨您怎么办?”“她也只是个后宅夫人,手段心机全都用在了后宅上,我是贺家的老太太,她就算是记恨我,又能对我做什么?”贺老太太笑眯眯的,“盛哥儿是我的心尖尖,恩哥儿既救了盛哥儿,我便帮他一把,也算是知恩图报了。”“您如此好意,怕是段家公子年轻体会不到,他如今可一心要孝顺段夫人呢。”“你啊,还是太嫩。”贺老太太拄着拐杖,朝着后面方向走去:“恩哥儿怕是心里明镜似的。”“也不知他是一直都知晓,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给晓得了,总之啊,这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咱们啊,以后就只管瞧热闹吧。”****“什么?!!”苗氏今天被贺老太太气的半死,回了院里躺了小半天才缓过来,本来盘算着段青恩那个小崽子也该回来了,她把人拉过来好好问问救了贺立盛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段青恩头上的伤还是这个贺立盛打出来的。结果她正在屋里等着,铺子里的掌柜就跑来跟她说,大哥儿取走了账上所有的钱。那铺子是苗氏最赚钱的陪嫁,她从嫁过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