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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旭抱着手倚在立柱上,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陛下——”有人在身后唤她。七尾狐慢悠悠走到一边,桃花眼水光潋滟,眸色却宛如冬雪映月。苏旭伸出手攥住他的胳膊,两人灵力一触,部分记忆悉数灌入后者脑海中。当然,仅仅是她想让他看到的那部分。银笙微愣,旋又轻笑一声,“陛下若是想要开始,我自然随时奉陪。”苏旭摇了摇头,“那是开玩笑的——任谁能一边看着亲娘在那边飞升,一边还有找乐子的心情?”狐妖不置可否地挑眉,“我本想说陛下太看重妖族之间的亲缘情意,兴许有许多人做得出这种事来,然我又想到妖族当中也没有谁能飞升,千万年来,也唯独只有离火王一个罢了。”苏旭叹了口气,“早在她说‘当你要成仙时就明白了’那句话,我就隐隐约约有些预感。”她停了停又道:“妖族在修行一道固然得天独厚,却也被此所限,情缘淡薄,更是让他们难以历练心境,而修士历经百折终究看破世情——许多最终破碎虚空的,都曾是重情重义之人。”银笙耐心地听完,微微偏了偏头,“修士当中想要成仙之人,也应当比妖族更多。”苏旭露出个愿闻其详的神色。狐妖正色道:“陛下曾与冥夜那老东西交手。”他对自己的父亲言语上并无尊敬,“他的卜算神术得天独厚,我敢说你今日当上妖皇,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从未想过脱离此世,盖因他对自己的命数并无不满。”苏旭却听出了另一重意思。这世上能领悟到飞升成仙的真谛——并非不老不死而是摆脱此世规则的人,寥寥可数。纵然有人给解释,寻常人或者妖族也很难理解。修到这种境界的妖王和大妖们,兴许也不再执着于命数,并非只是魑灵王一人如此。“正如陛下所说,妖族亲缘淡薄,牵绊所系极少,强者不外乎两种,一是追逐力量权势,二是安于现状。”苏旭了然:“前者进入外世虚空等若放弃现今所有的一切,后者则是不需求改变,自然也不愿飞升。”事实上,所谓飞升也没那么简单,折损在雷劫中的人不计其数,还有许多度过天劫却又自身走火入魔的。所以很多人也就止步不前,那所谓打破命数枷锁,对他们而言也并不重要——尤其是相对代价和风险而言。“只是我不喜欢这样。”苏旭叹了口气,“我现在都无法分清,倘若我做出某个选择,究竟是我自身的意志,还是天道所规划,亦或二者本就是一种东西——”“是否越想越头痛?”黑发拂过耳畔,有人从身后凑过来揽上她的肩膀,抖了抖一对毛绒绒的尖耳,红榴石般的眼眸闪亮无比。“早年王上曾说过,这些是不能硬想的,那只会越想越难受。”“也是。”苏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犬妖的脑袋,暗搓搓地捏了一下耳朵,后者被熟悉亲切的人触碰,本能地晃起了尾巴。某只七尾狐将一切尽收眼底,默默地转过视线,“有几个人想见见陛下,我将他们安置在偏殿了。”苏旭看他的反应莫名有些想笑。狐狸们似乎都不太愿意像狗子一样欢快摇尾巴,尽管她是见过他们被摸到打滚的。——事实上她自己也有一身皮毛,而且从不顾忌什么妖皇应有的威严,被顺毛的时候一样会开心地扑腾翅膀。当然一不小心喷火又将人烧伤这种事,如今已经渐渐不再发生了。苏旭倒是感应到几道灵压,有的陌生有的似曾相识,她稍微惶惑了一下,接着意识到最熟悉的那人是谁。银笙在旁边帮她整理发髻,扶好歪斜的珠钗,又低头系好少女腰间松散的绣金丝绦。狐妖收敛了利爪,修长的手指灵巧翻动,他本就是常年浸yin温柔乡之人,这些动作再熟稔不过,“陛下修为又增进了,自焚熔山出来,身上竟全然无损。”苏旭知道他说的是衣裙首饰,“修为涨了不假,但若所有本事都是为了和人同归于尽的,那也没什么意思。”她出现在偏殿里时,一抬头就望见熟悉的身影。“……”慕容遥立在露台上,此时也若有所觉地回身。他下意识想开口,却又停住,不太自然地道:“陛下。”“叫名字也行。”苏旭随意地道,不由仔细打量他。后者长身而立,气质一贯冷峻肃然,脸容也依旧俊美无瑕,鸦黑发丝间却生出一对青蓝龙角,嫩笋般寸许长短,顶端隐有分叉,只是尚未长开。慕容遥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也不意外,“我寻得了生父。”“暗咒邪窟的龙族?”苏旭收回视线,她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她从来没想过这家伙能是个半妖,虽然看样子对方也是近年才知道。“你以前竟然从未露出原身。”慕容遥摇头道:“我并不晓得,母亲似乎对我用了某些封印手法,莫说是妖身,我自小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也未显露过一鳞半爪。”苏旭记得那位慕容夫人是回天宫弃徒,因为莫名有孕而被赶出门派的。“这种法术我都闻所未闻,恐怕并不简单,令堂当是个极有天赋之人,那些蠢货却因一些与他们毫无干系的缘故将人逐出门墙——”她忍不住目露鄙视,“也是,仙门当中,心思通透之人都去潜修了,唯有些迂腐顽固之辈或伪善小人执掌权力罢了。”“娘亲她一直自愧有辱师门,后来我才明白,不仅是私通之故,我生父是个妖族也有干系——”“‘私通’这说法本就可笑,慕容前辈尚未婚配,愿与谁相好与他们何干,还是他们回天宫门规里写明了弟子未经许可不能随意与人或者妖族相恋的?”她讽刺地道:“那些人既不知道另一人是妖族,却还将她赶出门,九成是嫉妒她天赋,或者与她有旧怨借机发挥,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都只是在掩盖私心罢了。”慕容遥微微一震,显见没怎么想过这些,最终长叹一声,“可惜我们不曾早些认识,若是当年能有这样一句话,兴许娘亲也不会那么难过了。”他旋又说起先前在陆家,他们曾说给他下了药,但他的灵力不受影响。“那时我就有所怀疑。”慕容遥低声道,“直至那日你去了斩龙峰,你随几位师叔前往观天楼之后,有个人找到了我。”苏旭顿时了然。为了避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