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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也是男人?”章似白挽着弓,靠着篱笆墙爽朗笑道:“我才不一样!本少侠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姑娘伤心欲绝,流离在外的。何况,我亲姐与你一般年纪,看到你就想起年少出嫁的阿姐,若是姐夫敢对她半分怠慢,我必杀上长安给她出气!”“谢谢你,四百。”明琬弯着眼睛,温声道,“不过,我大概还是要回长安一趟。”“就该这样……嗯?你说什么?”章似白反应过来,登时大惊,站直身子道,“你傻了吗张大夫?同是男子,我太了解男人了!那个冰霜脸的男人根本就不懂爱,失去了就追悔莫及,得到后又不珍惜,你还跟他回去作甚?他看起来就是城府颇深之人,你如今无亲无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欺负了都没人帮你打架,何必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千万三思!”他严肃地告诫明琬。明琬回首看了一眼,闻致一直阴沉地朝他们这边张望,若不是有小花拦着,他多半会不顾一切冲过来。见到明琬回首,他硬生生将眼中的寒霜与戾气压下,稍稍挺直背脊,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他在无声地挽留。“我有斩不断的牵挂,但回长安,却并非是为了他。”章似白还想说什么,明琬却道,“只是暂时回去解决一些事情,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见她目光清明,心志坚定,章似白也不再说什么,颓然道:“那好吧,那房子我先给你腾着,你何时想去住就何时去,左右空着也是浪费。”“多谢!还有,我其实不姓张,真名唤作‘明琬’,抱歉瞒了你……”明琬诚挚地朝他福了一礼,弄得章似白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明琬走回院门处,闻致立即迎上前来,面容沉沉,眸色几番变化,哑声唤道:“明琬,你不能同别人走。”才一盏茶的功夫,他清冷如玉的嗓音已变得如此沙哑。一旁的小花已经和小含玉打成一片了,正将自己“失宠”的那张面具拿给小孩儿玩耍,瞄了眼气氛道:“嫂子,跟我们走吧,闻大人连夜修书为你安排好了一切,杏儿和姜侍医都在等着见你呢!何况,小含玉也答应了要去长安玩耍……是不是呀,小含玉?”这小丫头也真是好哄,见着漂亮哥哥便走不动路了。明琬无奈地看了小含玉一眼,含玉立刻心虚地低下头,蹬蹬蹬跑回明琬身边,抱住她的腿撒娇。“明琬……”闻致这副模样,显然已经经受不住刺激了。明琬毫不怀疑,若是她此时选择和章似白走,闻致定会彻底爆发,会不顾一切地将她夺回来绑在身边,昨天心平气和的和谈与退让皆会化作灰烬,推翻重来。竹叶打着旋儿从二人之间飘落,明琬仰首,眼睫盛着叶缝中漏下的冬阳,轻声道:“我决定回长安一趟,并非为你,是为我自己。”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暖化寒冰。闻致怔然片刻,翻涌的眸色渐渐平息,淡色的唇微张。他不爱笑,所以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格外严肃冷酷,但明琬知道他凤眸中蕴着欣喜的光泽。“我们之间暂且只是医患,也许住几日,也许住一个月。”明琬又轻声补充,加上筹码,“若是过得不舒坦,我随时会走。”“好。”闻致眼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急促道。大概怕自己方才的语气太凶,他又咽了咽嗓子,低沉重复一遍:“好,明琬。”寒风拂过竹林,翠叶婆娑,摇碎一地凉薄的日光。闻致近乎自我折磨地反复想着:哪怕明琬的心依旧向往天地浩瀚,哪怕她一辈子不回头,只要能给他一线机会去追逐弥补,这便够了。时隔五年,明琬终于踏上了北上长安的归途,大概是年岁渐长,又或是家中亲人已经故去的缘故,她的心情竟异常平静,没有丝毫“近乡情更怯”的忐忑。倒是同乘一车的闻致始终绷直了身形,看得出有些许紧张。有好几次,明琬以眼角的余光瞥去,发现他始终望着自己,仿佛唯恐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数次张嘴欲言,却找不到能让她开心的话茬。那些他贪恋的回忆,却是再也不敢在明琬面前提及了。“饿不饿?”闻致终于寻了个中规中矩的话题。车中温暖,明琬替小含玉解下斗篷叠起,道:“刚吃过早膳才一个时辰,不饿。”闻致沉默,顿了顿,拿起案几上的樱桃糕递到小含玉面前,试图以迂回战术拉近与明琬间空缺五年的距离,生疏道:“吃。”小含玉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往明琬怀中缩了缩,不敢去接糕点。于是,闻致将唇线抿得更紧了,垂下眼岑寂的样子。明琬只好替小含玉捻了块糕点,示意道:“快说‘谢谢’。”小含玉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糕点,偷偷瞄了闻致好几眼,小声奶气道:“谢谢爹爹~”“……”闻致和明琬俱是一怔。闻致最是讨厌投机取巧、攀附关系之人,明琬一时有些尴尬,捏了捏含玉小巧的耳垂,肃然教训道:“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不可胡乱叫人!这位大人是闻首辅,记住了么?”小含玉瘪着嘴,半晌委屈道:“记住啦。”“无妨。”闻致眉间舒缓了不少,语气听不出喜怒,淡然道,“她喜欢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明琬道:“孩子不懂事,不能由着她来,是非亲疏还是要分明才行。”闻致哑然。明琬这副急于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令他心口沉闷。但他没资格委屈,因为很久以前,他亦是如此对待明琬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马车外,白墙黛瓦的房舍倒退,苍山冷雾绵延,皆被抛之路后。马车猝然停了下来,小含玉正忙着吃糕点,一时没坐稳,身子一歪撑在闻致腿上,沾了樱桃酱的小手在闻致贵重的衣袍上留下一抹酱紫的红痕。明琬先是捞起小含玉,见她没有磕着碰着,这才舒了口气,道:“将闻首辅的衣裳弄脏了,该如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小含玉有些忐忑地望向闻致,唯恐受到责罚。闻致背脊挺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是沉稳的语调:“没事。”他越是这般惜字如金,小含玉倒是越忐忑,悄悄将吃了一半的樱桃糕放回碟子中,低着头抱住了明琬的脖子。明琬也过意不去,似乎和闻致待在一起,总会闹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来。她温声歉意道:“小孩儿管不住自己,车中又逼仄,难免打扰你。不若这样,我去坐后面的马车吧。”后面的马车中装的都是箱箧货物。闻致眉头轻轻蹙起,随即很快松开,看着她道:“无碍,你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