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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根脱落……”他还未说完,明琬吓得连忙将手揣进了他衣襟中,因动作太大,竟是直接摸到了他硬实的胸膛。冰冷僵直的手指直接触上guntang的皮肤,冻得闻致直皱眉。明琬反应过来,忙将手抽回,隔着里衣重新伸入,歉疚道:“我手很凉的……”闻致眉头松开,许久道:“是有点冷。”明琬知道冰冷的手伸入炙热的怀中会有多令人难受,忙将手抽出来,却被闻致一把按住。她茫然抬头,见闻致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靠近些,就不冷了。”说罢,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按入怀中。明琬半晌没敢动。她听见了闻致的心跳,扑通扑通,急促有力,像是军中擂响的战鼓。她悄咪咪抬眼望去,只见晦暗中,闻致的嘴角微微翘起,扬出一个甚为恣意的弧度。明琬看他自顾自笑了会儿,好奇道:“你笑甚?”闻致回神,瞬间收敛了笑意,恢复清冷的面容,低低道:“没什么。”两人藏在岩石后,安静地依偎了一盏茶的时辰。天快亮了,雪地上蒙着一层黎明前的薄光,闻致咬牙套好靴袜,朝明琬道:“耽搁越久便越危险,扶我起来。”“可是你的腿……”明琬皱眉,搭着他的胳膊道,“能行么?”“没事。”闻致一声闷哼,借着明琬身体的倚靠吃力地站起。他一条腿断了,另一条亦有扭伤,沉重的身躯几乎整个儿压在明琬身上。少女身形纤弱,根本无法承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后背撞在了嶙峋的岩石上,顿时一阵生疼。“你没事吧?”闻致难得有几分紧张,忙松开她扶着岩石自行站稳。明琬摇了摇头:“没事,我扶你走。”“不用。”闻致单脚跳着后退一步,朝迷蒙的远处望了眼,“去给我找根棍子来,结实点的。”寻了根树枝,用匕首削成木棍做拐杖,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南走去。天一亮,雪地反射出刺目的白光,茫茫一片不见边际。从天黑至日落,雪霁云开,闻致的脸色越来越白,目光也越发涣散,当他沉默着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时,明琬感觉到天都塌了,恐慌自心底蔓延,那是比死亡更深的绝望。她只能不住地给自己打气,然后拖着重伤昏死的闻致在茫茫雪域中一寸寸挪行。天黑在一片挂满了冰雪的小树林中歇息,明琬累得头昏眼花,呼吸渐渐急促困难起来,身子像是灌铅般直往下坠。她靠着闻致取暖,吃力地掸去披风上的积雪,裹着两人日渐寒冷的身躯,正浑浑噩噩之际,忽的听见远处传来了纷乱的马蹄声和吆喝声……再次醒来时,是在平州关的军营中。“还好先一步找到你俩的是我们自己人,否则,这会儿你们小命可都没了。”沈兆让人去请军医过来,笑吟吟坐在一丈以外的椅子上,反手搭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对明琬道,“我找到你们时,小致抱你抱得死紧,怎么也不肯松开。当时你那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他肯定以为你死了,眼睛都是通红的,回来后还朝三皇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明姑娘没瞧见那场面,堂堂皇子殿下被他刺得无言辩驳,我从未见过小致发那么大脾气。”提起闻致,明琬恢复了些许清明,哑声急切道:“闻致呢?”“小致命硬着呢,养了一晚,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汉,正在部署军中事宜。”说着,沈兆朝帐帘处瞥了一眼,眯着眼道,“你瞧,这不就来了。”闻致一身枣红的武袍,一只手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挪了进来。见到榻上醒来的明琬,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用拐杖戳了戳占据了帐篷内唯一一把椅子的沈兆,皱眉不耐道:“让位。”沈兆“啧”了声,不情不愿地起身,扶着“伤残”小战神入座,而后道:“人手都安排好了?”闻致将拐杖搁在一旁,道:“军中定还有林晚照的细作,故而我放出了假消息,引蛇出洞。”毕竟有多年的默契在,沈兆很快明白了,“成,接下来交给我,定把林晚照那叛徒给你抓回来。”“抓不到,军法处置。”“啧,小致致好生无情,回长安我要向小雅参你一本。”沈兆朝榻上的明琬挤眉弄眼,不正经道,“明姑娘,替我好生治治他!”沈兆走了,闻致看了明琬许久,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倒了一杯茶,又单脚跳着递到明琬榻边,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许:“喝水。”他瘸了腿,蹦过来时杯盏里的茶水已撒了大半。明琬就着他的手饮了两口,见他还想回去倒茶,忙制止道:“够了,多谢。”闻致这才作罢,拖过椅子,坐得离她更近了些。“你……”“我……”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撞在一起。闻致愣了愣,抻着那条断腿道:“你先说。”“你腿怎么样了?”明琬时刻惦记着,唯恐姜令仪噩梦应验,使闻致真的成了残废。闻致道:“军医说你接骨的手法很好,只需静养数月即可恢复。”“那就好。”明琬长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都已偏离那个噩梦,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起来。见闻致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令人rou麻的眼神望着自己,明琬不自在地往被褥中缩了缩,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闻致沉吟了片刻,才垂下眼,用低低的语气道:“我已和父亲谈过了,等回到长安,便会安排。”“安排什么?”明琬莫名。“亲事。”闻致的喉结动了动,抿着唇,恼羞地看了明琬一眼,似乎责备她的明知故问,“你知道的。”“嗯???”明琬愈发糊涂了,心道:我知道什么?请问我该知道什么?见她发愣,闻致的面色变了几变,身形不似之前从容放松了,压沉声音问:“喂,你不会不认账吧?在谷底时,你说没有我就不行……”明琬这才懵懂明白,他大概是将这句话当做是真情流露的“恋慕”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没有你的帮忙,仅凭我一人之力走不出谷底……”她才解释了半句,就被闻致恼羞成怒的凌厉眼神刹住。“你摸了我的身子!”闻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明琬更加说不清了,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红着脸说:“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用冻掉手指的故事恐吓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自作多情,闻致面色越发清寒。他忽的捞起拐杖起身,一瘸一拐,大力掀开帐帘离去,用整个背影诠释着“生气”二字。明琬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躺着再难入睡,披衣下榻去找闻致,却告知他带伤去前线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