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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两个人面前摆着五个盘子,菜量并不算很大,差不多正好吃完。林缜撩起衣袖,为他倒了一杯茶,笑道:“陶将军身体不适,今日便以茶代酒吧。”陶沉机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平海关那种劣质的烧刀子,他只要喝几口就能闷头倒。他从小就闭门读圣贤书,将来本是要当一介文臣的,结果因为当年户部那一桩贪腐案,整个陶家都败了,他也被掳夺了科举和举荐当官的仕途,最后竟不得不走上了武将的路子。可是就算当了多年的武将,他的身心都还是很难抹去那一腔文官做派的痕迹,面对林缜的款待,他其实感觉很舒服自在:“林大人的茶,当真是好茶。”“是吗?”林缜挑眉,“我看这其中的缘故还是因为平海关的茶叶太差了吧?”平海关物资匮乏,茶叶书籍之类的都是奢侈品。一两茶叶最便宜也要一两白银,而他的俸禄却不算高,喝了茶就买不起书,他就只能选择一样。当时李清凰还嘲笑过他,竟是把所有的俸禄都花在买书上,将来想必没钱娶媳妇了。想到李清凰,他的心情就难免低落,就是好茶,品在口中也变得毫无滋味了。“陶将军这样日夜奔驰,莫不是平海关发生了大事?我辞官之前,送到兵部的文书都还是一派太平,难道近来突厥人又有了异动?”林缜问这些话,其实也很自然,他原来官拜丞相,每天都会看到兵部的文书,平海关近两年一直十分太平,从前总会冲进关内烧杀抢掠一阵就跑的突厥人也再没有机会入关过。今年年初时,据传突厥人被打怕了,是打算向西唐议和称臣的。可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清凰却陷入了突厥人的陷阱,战死沙场。陶沉机抬起头,面色凝重:“突厥使节已经打算南下,到长安拜见陛下,愿意议和,定下止战的约定。我怕文书上表达有差,还是决定自己赶这一趟,回长安叙职。”话音刚落,屏风后面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声,这一声响动根本瞒不过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他们都同时往那扇屏风看去。林缜放下手上的筷子,站起身来,往屏风后走去。陶沉机则收起了好奇的目光,这里是林缜府上,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很快林缜便回来了,面上带笑,压低声音道:“是我近来刚养的宠物,就是脾气有点大。”------题外话------林缜: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近收养的宠物,她叫李清凰,她很可爱,就是脾气有点大。李清凰:……你是皮卡丘的兄弟皮在痒吗?☆、只要有你在,就会有太平盛世陶沉机一愣,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觉得这样别扭。他其实跟林缜一向来都不熟,关于他的事还是从李清凰口中说出来的。李清凰如愿以偿当上将军后,总是会跟林缜所在的户部对上,她最常抱怨的话就是:“你知道林缜吗?对,就是那个户部尚书林缜,我觉得他一定是心理阴暗有隐疾,不然为什么他府上不是男人就是老嬷嬷,你说这样的人还是正常人吗?”那时候李清凰因为抚恤的问题和户部夹缠不清,下了早朝都能劈断两根习武用的木桩子,非常之可怕。“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李少将军近来可好?”林缜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唇边的笑容很清淡,语气也是同样清淡和缓,“我同李少将军有故,也很想念她。”陶沉机闻言,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只从衣带上解下一支长长的笛子,摆在桌上。他几次想要说话,最后却戛然而止,最终痛苦地用手捂住了眼睛:“我们……遇到突厥突袭,少将军战死了……”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骤然破音,声音也变得哽咽。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像陶沉机这样的男人,其实更是心智坚韧之辈,就连陶家垮掉都没把他击倒。可是现在,他就像绷紧的琴弦,几乎就在崩溃边缘了。林缜看着桌上的那支玉质斑驳的笛子,那并非普普通通的笛子,而是把所有的吹孔都堵起来的笛子,这样的笛子根本已经失去了作为乐器的用途。他正想要伸手拿过来看个究竟,陶沉机却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护住了那支笛子:“这是少将军的遗物,是要带去长安呈给陛下的。”李清凰会吹笛子吗?林缜想了想,没想出所以然来。没见她吹过,也没见过她喜欢什么乐器。如果李清凰就在他们身边,她一眼就能认出那支笛子是属于陶沉机的,她曾经还嘲笑他为何要这么宝贝这样一支玉质斑驳的破笛子,好像一天下来不摸两把就浑身难受。陶沉机缓缓地抚摸着手上的笛子,眼眶却是红的,他的动作很小心,也很仔细,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里面有少将军的骨灰,她战死前曾说过,将要她一半的骨灰洒在关外,另一半带回长安带给陛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器皿装才好,那些名贵一些的、能够配得她的都太脆弱了……”林缜耸然动容,他向来都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心思,而陶沉机的心思,在他眼中实在是太直白太简单。他对李清凰的心思,除了仰慕和尊重,还有股说不出的痴缠缱绻。他能看出来,却私心希望李清凰永远不要发现,只要她不把对方放在心上,他就始终还有机会。他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把想要问的问题继续问下去:“李少将军是如何战死的?我记得她五年来,也就打过一回败仗。”陶沉机毫不避讳地跟他对视:“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军营里出了jian细,想要她的命。偏偏在她战死后,突厥人就愿意跟我们议和甚至进贡,中间要是没有一点猫腻,谁会相信?”此事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这中间必然有那些门阀世家插手的影子在里面。林缜知道兹事体大,不适宜再谈论下去,何况就是再继续追根究底,陶沉机作为小小的五品副将,又能知道什么?他后面便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话题,尽量提些他会感兴趣的事,只不过陶沉机多少还是有点心神恍惚,时常答非所问。林缜陪他吃了一顿饭,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就请他留在府上多休养几日,等休养好了才启程不迟。陶沉机连声道谢,却又说什么都不肯答应留下来,只想急着赶去长安。李清凰在屏风后面听完了所有的对话,就一直很沉默,连林缜搬开了屏风她都没抬头看他一眼。林缜弯下腰,半蹲在她身边,低声道:“不要着急,等到我丁忧完回到长安,必定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