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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的女声道“此生谦谦君子,宛若芝兰”,回应公主的则是侍卫殷勤的询问声:“殿下可想要卑职将此人抓来?”凌思初到长安,已经听说过平阳公主那些彪悍的往事,顿时浑身一震,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被那位公主残害的牺牲品,他为了自己那读书人宁折不屈的风骨,为了保住自己宝贵的贞洁,在不会游水的前提下,毅然决然跳下了湖,以示清白。他最后虽是被人捞了起来,可也染上风寒,一直都没痊愈,就连春闱也考得糊里糊涂,最后落了榜。可是从前他有多么宁弯不折,如今便有多么后悔,若是他早日见到平阳公主真容,知道那些传闻都是别人添油加醋的,他怕是早就住进公主府了!顾长宁本来已经气得不想理他,可是忽听此言,又奇道:“你怎么就知道当日公主说得那个人就是你?再说,公主可有不少面首的,你堂堂读书人,竟是要去当人面首吗?”凌思怒道:“我还可以自荐驸马啊!”李清凰终于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越想越好笑,直笑得花枝乱颤:“书呆子,就你也想当人驸马?”怕不是读书读得傻了,要不就是那些不切实际的话本看得太多了,话本总是写些穷书生中考,被达官贵人榜下捉婿,还有被皇家招为驸马的,可是这种事就当真只存在在话本里,她的几位姑姑嫁得都是世家子弟,是正正经经的政治联姻。这样被人看轻嘲笑,凌思也是怒了,转头瞪视着她:“你凭什么——”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张极为浓丽的面容,当她笑了起来,那张容颜几乎要在花灯之下熠熠生辉了。他那满腔怒火顿时熄灭了,突然作揖到地,彬彬有礼地问道:“敢问小姐家住何处?学生是雍州府人士,今年刚及弱冠,家中有良田百亩家宅一处,父母双全,无不良嗜好,从未逛过秦楼楚馆。学生、学生——”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红着脸道:“学生愿聘小姐为妻。”李清凰:“……你说什么?”她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学生愿聘小姐为妻,”凌思鼓足勇气,侃侃而谈,“初见小姐面容,想必小姐就是那人美心善之人,学生是真心实意的,若是小姐愿意,那今晚学生就可以上门拜访岳父岳母了!”李清凰:“……”顾长宁:“……”这真不是个傻子?!林缜大约是这几人中唯一不像是被雷被劈到的了,他从从容容地开了口:“凌思兄,这位小姐已身负婚约了。”凌思刚刚热乎蠢动的心思又被兜头一盆凉水破灭,觉得自己心里瓦凉瓦凉的,如此佳节如此夜,就只剩下他一人形影单只顾影自怜,连着被拒绝了两次。他看了看李清凰,又看了看林缜,又长长地哦了一声:“我懂了,难怪林兄你竟然拒绝了安定公主,原来你的未婚妻是如此绝代佳人!”绝代佳人李清凰:“……”其实她只是一个被拒绝了的公主。只是她怎么觉得现在已经完全都接不上话了呢?既然插不上话,那就干脆不要说话,免得空负了今日好佳节。那浩浩荡荡舞龙花车的队伍从东市的一头缓缓朝他们行来,站在花车顶端扮成仙子的美貌女子正是秦楼楚馆中最红的花魁,这花魁一夜价值万金,平日里大家都只闻其名,见不到人。而排在花魁之后的,还有天官、观音、明王,拥着花车的少女们载歌载舞,美轮美奂。李清凰掂着脚尖,在人群中伸长脖子,想要去看那些歌舞表演,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身边安静得有些异常,忍不住侧过头往身边瞥去一眼。但见林缜微微侧过脸,一双凤目正安静地凝视着她,往常那些清冷平淡全部都在这灯火悠悠中融化在眼底,化作七分温柔三分向往。就连她转过头去,和他眼神相接,他也没有回避。李清凰疑惑道:“我的脸弄脏了吗?”人流熙攘,刚才还在他们身边的顾长宁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她和林缜,被拥挤人潮一点点推挤着,挨到了一块儿。林缜微微一笑,那张清冷的脸变得柔和起来,他伸出手,用袖子拂过她的脸颊,低声道:“嗯,是脏了。”指腹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她柔软的肌肤,那股灼热就像是从他的指尖一直烧到了心里,可是纵然心中再是犹如火燎,他还是很平静地回答:“我帮你擦干净,可好?”……如此佳节如此夜,看那满目繁花灯火,看那十万红尘锦绣,全不及佳人一笑。既见佳人,云胡不喜?思之寐之,辗转反侧,唯有相思意,皆作东流无尽时。------题外话------从前有个叫李清凰的公主,她得到了一枚漂亮的镜子。她问镜子:镜子啊镜子,这世上最美的人是谁?镜子林缜不太确定地回答:……大约是殿下吧?后来,李清凰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她又问镜子:镜子啊,你说这世上最美的人是谁?镜子林缜回答:自然是殿下。可是殿下能不能不要嫁给邻国王子?从此,公主和镜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043生离与死别(1更)她从来都不会叫谢老将军叔父,而是中规中矩地尊称他为将军,再自称末将。谢勋一挥手,一旁早有准备的军医立刻凑上来检查襄阳公主的伤势。李清凰小心地把她放在军营里的软垫上,李柔月的身子还是软绵绵的,像是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娃娃。她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一寸一寸,几乎都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如果掰开她的嘴,还能看见只剩下半截的舌头和烫得发红的咽喉。她之前被她从邢架上救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喘息。她太粗心了,她竟然以为只是她伤得太重,又没进食,才会一直软软地躺在她的怀里。军医检查完李柔月的身体状况,犹豫了片刻,还是朝李清凰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无力回天。她跪倒在李柔月身边,轻轻地握紧了她的手,她的眼睛里涌出了一片水泽,却迟迟没有化为眼泪落下,她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扭曲的微笑。李柔月默默地望着她,朱唇轻启,无声地对她说道:不要难过。李清凰握住了她的手,她那双能够绣出绝美刺绣的双手,也被人毁掉了,她的手骨每一根都被掰断了,又重新接上,形态扭曲,她的每一块指甲都被挖走了,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血洞。她突然变得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