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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就算在平海关吃不上一顿好饭,也不会去吃这种馊掉的东西啊!她觉得这种颜色诡异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味道的长毛豆腐下了肚子,她怕是得泻得脱水不可。她连连后退,尽可能远离灶台:“我不吃这个,你要是当真怕我饿,就给我准备两个白面馒头就可以了,我不挑的。”林缜眉眼弯弯,和煦地微笑:“怕什么,我又不会毒死你。”李清凰:“……”说句真心话,她觉得自己可能离被毒死不远了。她极为抗拒地盯着他的一双手,那是一双执笔写尽华彩文章的手,可当这双手清洗过这块长着绿白相间绒毛的豆腐时,她还是觉得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她突然有点理解当初她刚借尸还魂到林容娘的身上,一顺手就把林缜的胳膊拗断了,林老夫人反复强调的“他的手是用来拿笔写文章的不是给你打折了玩的”的话语。她勉勉强强道:“那,你喜欢做菜就做吧,我是不会吃的。”林缜把豆腐清洗干净,又焯水煮得半生不熟,浸在沁凉的井水里备用,然后切了半块烟熏rou下来,那烟熏rou是顾氏亲手腌的,是用果树枝熏干,本身就带着一股很特殊的诱人的香气。她从前在宫里并不常有机会吃到烟熏rou,膳食的食材都是各地进贡上来的,都是最好最新鲜的。跟在师父身边在外游历,想要安安稳稳地在酒楼饭馆里吃上一顿饭是很有难度的,时常饱一顿饿一顿,而在一群死死地咬着她那树敌无数的师父追杀的人群面前,她对美食也根本没有任何想法,能活着呼吸就不错了,还想着吃,这心得多大。等到了北面的平海关,最多就是休沐时候偶尔出去加个餐,平日里都是跟普通士兵一道啃干面饼加一锅完全看不出颜色的炖菜,这样回想起来,她其实并没有机会吃过这天下的美食。至于眼前这块奇形怪状颜色比较可怕的豆腐——她还是敬谢不敏。村长家里那些佐料都有现成的,野菜野葱藤椒,全部都是这附近山上采摘来的。林缜一边把那些她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野菜切成细丝,一边用他那清润的嗓音缓缓道来:“我从前和越麓书院的同窗一道在这钦州一带游学过。我从小家里就贫寒,并付不起书院的束修,还是杨院长同意我在书院半工半读才能拿留下来。虽是不愁束修,但是笔墨纸张却还要花钱,将来上长安考春闱的住宿和饭钱也并没着落。只是帮人抄书的话,得要好多年才能存够钱。”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话,就是他的祖母,父亲母亲都不曾说过。家中兄长娶媳妇要用钱,小meimei林兮之将来嫁人要准备嫁妆,处处都要紧着用钱,而父亲也不过是个乡里的教书先生,拿着微薄的束修。而家里人能够让他一直在近思书院上学已经很好了,许多人家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去读书,觉得这样贫寒的家庭,是不可能靠念书来改变命运,还不如早点下地干活。☆、206突厥和谈(1更)后来林思淼推荐他去越麓书院读书,他心里一直都很感激。哪怕要他娶素未谋面的林小姐,他也是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回报对方。李清凰还记得他们初见时,她误会他想着要爬上自己母亲的龙榻,天天紧迫盯人,最后还被他发现了意图。当时她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现在时过境迁,又觉得当年的自己,还有少年时候的林缜,都是十分有趣。她很好奇地问:“我记得春闱前三个月,各地士子就陆陆续续到达长安,你是怎么存够钱的?”林缜切完野菜,也同样如炮制法,把野菜和烟熏rou也焯水过了一遍,又捞起放在一旁,而锅也热好了,他特意切了一块烟熏猪腿上的肥rou部分,先把白花花的肥rou下了锅,煸炒出油,然后野生蒜苗和大蒜,一股浓郁的蒜香就扑鼻而来。李清凰闻到这股味道,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她之前一个人生着闷气,心情不好,胃里就像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根本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可是现在——大概她少吃这一顿,是会半夜饿醒过来的。林缜见锅子的烫度已经够了,就把烟熏rou放下去煸炒,之前蒜苗和大蒜的香气瞬间就和烟熏rou那独特的烟火香气融合在一起,闻起来十分诱人:“当时越麓书院的厨子摔断了腿,没法来做饭,我就去饭堂里帮工,恰好杨院长的一位旧识是已经衣锦还乡的御厨,我还跟着那位御厨学了一段日子。那位御厨回乡后,就想在自己的家乡开一间饭馆,我每天早上、晚上,还有书院休息的时候都会去帮忙。”君子远庖厨,这是圣贤传下来的话,就算是家中清贫的学生,也不肯去做厨子的活计,最多也就是帮人抄抄书,当当抢手之类的。等林缜把切好的野菜放下锅的时候,用少许藤椒勾味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催促道:“后来呢?你这样做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的吧?”林缜侧过头,这才发现她从离灶台最远的地方往前挪了几步,还不停地张望着锅里的食物,勉强收敛了笑意,正色道:“闲话偶尔会有,但是更多人大概以为我想去当厨子,也没放在心上。在春闱之前两年,书院里放春忙假,我都是不回去的,就在书院外面的街上摆摊卖早点和宵夜,生意还不错,所以很快就凑足了上长安的路资。”林缜继续缓缓道来:“纵然有些东西,我原本没有,而有些人天生就有,可是他还不能比我走得更远,并不能说这就是一件错误。就好比你驻守平海关,击退突厥,可是更多人连面对突厥人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管走得好不好,都不该被责备。”李清凰随意地应和了两声,可是眼珠子却差点掉进锅里去。林缜见她根本就没在听他说什么了,不由失笑,其实也好,本来他就想让她开心一点,不要饿着肚子生闷气,现在目的达到了,虽然有点偏离最开始的预期,但是结果差不离就好了。他抓起那块清洗干净但还是发绿发酸的豆腐,直接扔下了锅去。李清凰终于忍耐不住,扑到灶台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要——”话音未落,那块豆腐已经进了锅子,跟那诱人的野菜蒜苗烟熏rou炖在了一块儿。林缜甚至还往锅子里加了一瓢子水,再用木勺把豆腐捣成一块一块的,那汤汁里浮着这颜色怪异的豆腐,别提有多难看了。李清凰长叹一口气:“本来多好的一锅腊rou炒蒜苗……”林缜笑着打趣:“你不是吃不下吗?就算这一锅全都糟蹋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李清凰特别严肃地看着他:“不,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