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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明天由她去归还这把伞,就说是她借的。几乎就在头顶被伞盖遮挡的同时,一场春雨淅沥落下,虽不如夏夜的雨来得急切汹涌,但要是在雨中站立一会儿,衣裳和头发也会湿透。雨滴敲打着伞背,衬得这个夜晚更加寂静,花涴静静立在伞下,一边听雨打伞背的声音,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望向越千城。显然,为了拿这个伞,越千城累得够呛,汗水浸湿了额发,紧贴在脑门上,风也吹拂不动。这样的他……看上去更加英俊潇洒,颇有几分江湖男儿的洒脱不羁。她享受着越千城打造的这方避雨圣地,收回偷偷瞥向他的视线,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父亲是凌云城的城主是吧?”越千城负手站在伞下,高挺的鼻梁上有几滴汗珠,“嗯,是的。”花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你可以同你父亲说道说道,让他将那几个坏事的衙役清退出衙门,他们根本不称职,有他们在,凌云城官府的名声迟早要坏掉。”百姓们和为官者打交道的机会很少,倒是和底下的小官差们常打交道,小官差们代表的形象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官府。就凭白日里拦住花涴的那几个衙役的行为举止,他们若是和百姓们打交道久了,百姓们肯定会对官府的能力产生怀疑。倒不如趁早清理出去,以绝后患。伞外的土地渐渐被雨水打湿,越千城凝视着眼前湿润的土地,挑唇低笑一声,剑眉舒缓展开,“何须他们,有我在就足够了。”花涴明白越千城是什么意思。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听来稀松平常,可花涴却从中听出几分委屈和寥落,想到卖烧饼的大婶儿对越千城表现出的不屑和厌恶,她皱眉不豫道:“我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坏。”越千城继续微笑,只是在这看似自然的笑意下掩藏了几分清冷,“我常以向恶之心揣度世人,”他道:“你想,一个为祸一方的不成才二世祖,和一个自力更生的富家子弟,哪个更合百姓的期待?哪个能给予他们更多谈资?”花涴沉默了。她是自六扇门设立以来第一个女捕快,在她之后,六扇门才开始广招女子做捕快,饶是如此,现在的六扇门也不过共有四个女捕快,其他都是男子。那三个女捕快没与她惺惺相惜,相反,每每见到她,她们都会说些难听的话,可伤人自尊了。花涴想,大抵是她相貌生得好,工作水平又突出,女人扎堆的地方少不了比较,相貌生得好工作水平又突出的她实在是太扎眼了,所以剩下的三个人都嫉妒她。她们说她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进的六扇门;她们说她和老门主有一腿;她们说她破案全凭运气。每每听到这些话,花涴大多一笑了之,并不往心里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身子板正得很,心里也无所亏欠,不怕她们八婆似的说三道四。抬头看着大伞之外的绵绵细雨,越千城挑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微笑,“比起好事,他们更爱传坏事,且传到最后往往离事实相去甚远,要不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从何而来,三人成虎这个词又从何而来。”花涴抿了抿嘴唇,心底有所思忖。诚如越千城所言,一个靠裙带关系进入六扇门的貌美女子,和一个工作勤勤恳恳行事坦坦荡荡的女捕快,哪个更合他人的期待,哪个能给予六扇门里那些爱嚼舌根子之人更多谈资,几乎不言而喻。把额前的碎发撩至而后,花涴随着越千城的视线望向雨幕,嗓音不由变得温软低婉,“会有改观的,只要你坚守本性,不自暴自弃,迟早有一日城里的百姓会发现你不是坏人,届时他们会被一种名为自责的情绪击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同样可以用在这件事情上。一阵风吹过,越千城紧了紧衣裳,“但愿如此吧。”一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是独自一人熬整夜,也许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两个人一起,彼此有个照应,有人说说话,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整晚,夜月都不曾出现,不知是发现花涴在此值守不敢出现,还是他压根儿没打算杀木少爷。天快要亮的时候,花涴经不住越千城再三劝说,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阖上眼睛之前,她看了眼大伞之下的少年,他只着一件单薄衣衫,漆黑的头发束一半松一半,面容因熬夜变得憔悴不少,可少年的洒脱与不羁却半分未减,他便如高山顶上树干笔直的白桦,永远有着向上伸展的蓬勃朝气。花涴心满意足地闭眼睡去。却也没能睡多久,她是被阵阵嘈杂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便见越千城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愁绪郁结。雨已经停了,只有大伞遮挡之下的土地焦干,其余地方皆湿漉漉的,空气里有浓重的泥土气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又有人死了吧,这次是谁?”越千城低下头,眼底的凝重浓得几乎要溢出来,他吐出三个字,“木清泉。”残存的睡意瞬间跑的无影无踪,花涴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他!我们昨夜明明一直守在这里的,寸步不曾离开过,夜月根本没有可乘之机!”越千城表现得较为平静,在花涴醒来之前,他已经提前震惊过了,“是的,我们昨夜的确守在这里寸步不曾离开过,可……”瞳仁猛缩,他吐出一个让花涴更为惊讶的消息,“可夜月不是在木府杀死的木清泉,是在郊外的大道之上!”双眼继续瞪大,花涴被惊着了,她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木家少爷怎么会被杀死在郊外的大道上呢?木夫人昨日明明将他唤回府中,并叮嘱他近日不要远行,她也一直守在木府的门口,没见木家少爷出来过,他若是死在府中还说得过去,可……可他怎么会死在木府外面?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花涴从震惊中走出来,灵光一闪道:“灯笼!”越千城不解望向她,“嗯?”“我知道了!”花涴捏紧拳头,“昨儿个夜里,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从木府里出来,我听他们抱怨着,说是要出去买灯笼,还说早去早回,可我昨夜一直没有见到他们回来。其中有个人说话的声音很沙哑,我原以为他是着了风寒之类的,现在再想,那人八成就是乔装打扮的木少爷。”越千城作释然状,“那便有法子解释了。方才你没醒,我一直在琢磨木清泉是怎么到城外去的。”木清泉到城外的办法是找到了,可花涴总有些哭笑不得,她揉揉惺忪的睡眼,颇为困惑道:“木清泉怎么想的,他以为这样便能骗过夜月的眼睛吗,夜月是做杀手出身,如果要杀的人稍微乔装打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