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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竹屋中的男子似乎没料得他会突然迈步向前,猛地伸出手将他往后拽,他隔着斗笠呵斥他,“不要命了,敢窥探我家主子面容?”他年纪小,哪受过这种威胁,战战兢兢道:“我……我只是好奇。”坐在椅子上画画的男子倒和蔼,微微侧过身子,他提起手中画笔,温声询问梁儿,“你为何在外面吼叫?”梁儿今年不过十二岁,胡子在往外长,名为自尊心的东西也开始跟着萌芽,他犹豫不决道:“我……”他不太想把自家的情况告诉陌生人。头戴斗笠的男子不耐烦道:“主子问你话要赶紧回答,磨磨蹭蹭的做甚?”画画的男子表现得仍旧很和蔼,他抬手示意头戴斗笠的男子噤声,一边用手中的毛笔蘸取墨水,一边好声好气对梁儿道:“没关系,你可以等一会儿再说。人活在世,总会遇到许多难以疏解的愁绪,今日相遇也算你我有缘分,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全部告诉我,没准我能帮到你呢。”梁儿又犹豫片刻,见画画的男子温雅如风,是个适合倾诉的对象,加之他压抑了很久,也确实想把心中的愁绪排解一下。他哭着将家里的情况告诉眼前这位萍水相逢的男子。他告诉他,他拥有一位表里不一的父亲,他的母亲和他整日活在苦难中,不敢怒,也不敢言。听闻他家中发生的事情以后,画画的男子沉默许久,他提笔安静作画,精心为画作上的女子穿上裙裳、画上首饰,用心的程度简直不亚于做昂贵手工艺品的师傅。良久,就在梁儿以为画画的男子不打算开腔时,他却突然开口道:“何不杀了他?”不是玩笑的语气,而是认真地建议。梁儿被吓到了,当即高声道:“胡说什么,他是我爹!哪有儿子敢杀爹爹的?”头戴斗笠那人提醒他,“注意你说话的语气。”画作终于完成,画画的男子取出镇纸,轻手轻脚压在画纸四周,似乎怕压疼纸上的人,“呵。”他低声冷笑,“凡世人总是如此,一味守着纲常伦理,甘心被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束缚。”他终于转过身子朝向梁儿,可他的脸上戴着厚厚的面具,压根看不清五官,“你说他是你的父亲,可除了父亲这个毫无感情的称呼,他有给予过你什么吗?”轻闭双眸,他加深冷笑,“或许,你之所以能来到世上和他有关系,可他所做的不过是播撒下一粒种子罢了,真正让你这颗种子茁壮成长的,是你那受苦受累的母亲,同他又有何关系?”渐渐的,他的语气充满蛊惑性,像一阵风,煽动炉膛内躁动的火苗,“杀了他吧,杀了他,你和你母亲都可以解脱,从此以后,再也没人会让你在深夜嘶吼,你的将来完全由你自己掌控。”什么人会劝说儿子去杀父亲?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人或许已经猜到了,邪·教头子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第三十六章梁儿愈发觉得害怕,他没敢再同那两个奇怪的人多说话,趁着头脑还够清醒,他忙从那栋看上去像仓促间搭就的竹屋中跑出来。亦未敢在路上多作停留,他冒着被他爹再打一顿的风险,硬着头皮跑回家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过那间奇怪的竹屋,也没说他曾见过两个奇怪的人、听过一些奇怪的话,甚至,他连那片林子都不敢再靠近了。那以后,他爹再每打他和他娘一次,他心中的怨恨就深一层,直到事发那晚,他胸中那颗叛逆的心脏疯狂跳动,那个戴面具的人之前说过的话如蛊毒一般钻入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涌动,他完全失去了理智,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杀了他。于是,他跟着那股冲动的劲头行事,失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蛊惑,他应当至今也不敢对他爹下杀手。听完梁儿的话,越千城陷入了沉思中,他在想那个戴面具的人画上所画之人是不是花涴。花涴却从梁儿的讲述中明白了什么,“崇月阁。”她笃定开口道。越千城低头看她,“什么?”花涴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严肃,越千城还隐约看出了几分愤恨,“梁儿那晚遇到的应当是崇月阁的人。”花涴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花涴觉得,她和越千城已经是朋友了,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而且越千城这个人很是聪明,完美地弥补了她武力盈余脑力不足的缺陷,所以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他了。“你还记得之前我同你说,我来瞿凤郡是因为最近坊间总有动乱,是以六扇门派我来镇守一方平安吗?”她问越千城。越千城点头,“记得。”他在脑海中放置了一本簿子,专门用来记花涴说过的每一句话。花涴这才把她来瞿凤郡的真正目的告诉越千城,“其实,六扇门派我到瞿凤郡来,除了镇守一方平安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调查一个叫‘崇月阁’的组织。老门主让我尽可能多地收集线索,想办法打探出崇月阁的头目是谁,争取彻底把它铲除。”崇月阁在坊间消踪匿迹多年,很多年轻人已不记得江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恶名昭彰的组织,可越千城不会忘记它——崇月阁,与他有着深仇旧恨。他拧眉问花涴,“崇月阁不是被朝廷彻底铲除了吗?”这些年,他一直没听说和崇月阁有关的事情,还以为这个组织已经彻底消失了。花涴叹息道:“朝廷也这样认为,可是近来坊间发生了不少影响恶劣的事件,朝廷怕百姓们惶恐,没对外公布事件的详细情况。”她压低声音道:“其实,近来发生的许多影响恶劣的事件都和崇月阁有关,左不过不知是有人借着崇月阁的名声行事,还是当真乃崇月阁昔年的旧人所为。”顿一顿,花涴将声音压得更低,告诉越千城一个更隐晦的秘密,“朝廷之前当众处决过崇月阁的核心成员不假,可处决的都是底下的人,并没有抓到崇月阁的头目。”越千城挑挑眉毛,轻轻“啧”了一声。他明白花涴话里的意思。朝廷做事向来以安抚民心为重,崇月阁昔年罪恶滔天,朝廷为了安抚民心,便对外宣称已铲除崇月阁。然则并未。崇月阁的头目都还逍遥法外呢。也就是说,怂恿梁儿杀了他父亲的人极有可能是崇月阁的人,越千城摸摸光滑的下巴,顿时来了兴致。他问泪水圈在眼眶中的梁儿,“你还记得那个和你说话的男子长什么模样,年纪有多大吗?”梁儿擦擦眼泪,“他戴了厚厚的面具,根本看不清长相,但是他说话的声音不像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