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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药方,能不能治好朕的病?”杜提点后背全是冷汗,面上却是一派自信沉稳:“皇上的病症一时难以根治,不过,微臣开的药方,能调理皇上龙体,缓解宿疾发作。”这段时日,杜提点一直在研究宣和帝的宿疾。结论是,不开腹,确实无法根治。不过,既知病理,以杜提点的精湛医术,开些缓和病症的药方也不是难事。宣和帝瞥了杜提点一眼,淡淡道:“朕说给你半年时间,不会食言。你放心,这半年之内,朕不会砍你的脑袋。”杜提点额上也冒了冷汗,战战兢兢地表了一通忠心兼决心。在宣和帝不耐动怒之前告退。出了保和殿后,杜提点手心也都是冷汗。伴君如伴虎。个中滋味,也只有杜提点自己清楚了。惊魂未定的杜提点在保和殿外站了片刻。守在殿外的十数个御前侍卫,忽地有一个走了过来,伸手扶了杜提点一把:“提点大人请站稳了。”在保和殿外昏倒什么的,同样是冒犯天子的重罪。杜提点定定心神,冲高大的英俊少年笑道:“多谢贺校尉。”贺祈笑了一笑,待杜提点站稳了,轻声问了一句:“程医官今日没进宫吗?”杜提点:“……”原来是爱徒惹来的桃花。杜提点深深看了贺祈一眼:“她有事耽搁了。”有事?有什么事?什么事比进宫给裴皇后伺疾更重要?贺祈心念电转,却未再出言多问。一来,人多口杂,不宜多言。二来,便是他问了,杜提点这只城府深的老狐狸也不会说实话。一直在殿外候着的李公公陪笑着上前:“提底大人,皇后娘娘打发咱家来问一声,今日程医官为何没进宫?”贺祈竖长了耳朵。不远处的裴璋,也看了过来。爱徒的桃花还真不少。杜提点亲切地对李公公说道:“此事确实有内情,请李公公借一步说话。”贺祈:“……”裴璋:“……”……李公公很快回椒房殿复命:“回皇后娘娘,提点大人说了,有一个病患,病症十分严重,唯有程医官能救治。所以,要耽搁一两日才能再进宫伺疾。请娘娘不要介怀。”其实,较真一点的话,这是怠慢皇后的罪责。什么病患,能比给皇后伺疾还重要?好在裴皇后半点不介意,还特意令李公公去杜提点处再传口谕。程医官过两日再进宫也无妨。杜提点松了口气,心里对程锦容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皇后娘娘对程锦容,是真的青睐有加。别管用了什么手段,有这份能耐,就值得赞许。两日后,杜提点回了宅子里。等着杜提点的,是病患终于没熬过去的噩耗。程锦容熬了两日两夜,黑眸中有不少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高烧一直不退,喝了四次汤药。到第五次,一滴都喂不进去。伤口也未愈合,一直在缓慢流血。”“一个时辰前,病患就闭了眼。”这是不折不扣的噩耗!杜提点慢慢坐下,闭上双目。程锦容说得没错,不是所有病患都能撑得过开腹救治。这个年迈体弱几乎不能行走的病患,如果只服些汤药,大概能再撑几个月。开腹救治,没能救他的命,倒是令他早一步去了黄泉地下。就是有十成把握,他也不敢将外科救治之能用在天子身上。更何况,还不是十成,还有救治失败的风险……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治宣和帝的病症?半年时间,已过了月余,剩余的时间不足五个月。他能否想出稳妥的办法来?种种念头,在脑海中交织纷争。杜提点无声长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程锦容沉默的注视。杜提点终于露出一丝苦笑:“锦容,你是不是在怪为师太过功利太过急切,枉顾病患性命?”程锦容沉默片刻,才道:“这样的事,以后别再有了。”杜提点没有计较程锦容的“冒犯”,点点头:“好。为师答应你,以后寻找病患,一定先将救治方法和可能的风险说清楚。由病患自己决定,是否看诊。”悬在杜提点头上的利刃,不知何时会落下。杜提点肯做出这样的承诺,总算还有些良心。程锦容心中闷气未散,到底还是刺了杜提点一句:“身为大夫,尽力而为,方能问心无愧。”☆、第一百九十七章无愧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还要什么问心无愧?为了天子病症,牺牲区区几个平民百姓,又算什么?太医院官署每年研制各种新药。这些新药,不拿人试药,怎么敢进献宫中?做大夫要问心无愧,做医官当然和普通大夫不同。不损人利己的人,如何能混迹官场?程锦容到底还是太过年少,也太过正直善良了。对着那双满是血丝依然黑亮坚定的双眸,杜提点什么也没说,只道:“后续的事不必你插手,你明日就进宫为娘娘伺疾。”“记住,不管谁问起,宅子里的事都不能透露半分。就是娘娘问了,你也不能说。”“你既做了医官,就得遵守太医院里的规矩。”程锦容点点头,张口告退。忠心的甘草,在门外等候。光线暗淡,甘草看不清程锦容的面色,轻声安慰:“小姐也别太难过了。小姐守了两天两夜,可那个病患太过体弱,求生意志也不强,撑不过去,也是没法子的事。”“小姐已经尽了力,问心无愧了。”她确实尽了力。可她真的问心无愧吗?她预见到了风险,却未真正阻止杜提点的决定,依然为病患开腹救治。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事涉天子病症,杜提点不会让步。其中种种权衡考虑妥协,她无法诉之于口,心里那一丝晦暗也挥之不去。程锦容缓缓地用力呼出一口气:“我累了。”甘草的注意力立刻转移过来:“奴婢这就去厨房拎热水,伺候小姐沐浴更衣。”程锦容嗯了一声,低声叮嘱甘草:“明日我就要进宫,剩余的四个病患,你不可懈怠疏忽。”甘草点头应下。……程锦容确实疲倦,头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她以为自己会做噩梦,其实并没有。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睁眼,便是隔日五更天。程锦容默然片刻,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更衣梳洗。甘草要留下,程锦容则随杜提点进宫。这件事不大不小,在还在慢慢熟悉远未至交心地步的师徒之间,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