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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不可能无坚不摧。这些年,她一直惊惧心虚,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宣和帝察觉。从女子的角度而言,她也惧怕宣和帝的亲近。是她太过懦弱。现在,她这么俯头看着宣和帝。心里所有的畏怯和恐慌,竟全数散去。程锦容默默地凝望着裴皇后。她亲眼看着裴皇后一点一滴地改变。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欣慰,再到现在,她却已有了隐约的忧心。裴皇后对她这个女儿的疼爱,毋庸置疑。不管到了何时,她在裴皇后心中,都是最重要的。今日,裴皇后闯进保和殿,也是为了确定她的安危。可是,裴皇后渐渐变成了真正的中宫皇后,和宣和帝的纠缠,也越来越深。裴皇后还会记得年少时恩爱的夫婿程望吗?这个念头一浮上心头,程锦容便将之挥开,不愿再深想。……永安侯站在门外数米处,脸上没什么表情。程锦容的冷漠,裴皇后的凤威,永安侯的愤怒又无可奈何……种种念头,掠过裴璋的脑海。口中像饮了一大杯苦酒,苦涩浓烈。御前侍卫当值时,可以走动,却不能随意说话。更何况,现在也绝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可裴璋,还是忍不住靠近永安侯,低声说了一句:“常院使被杖毙了。”永安侯脸上的神情绷得更紧了,略一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常山死不足惜。事实上,永安侯早就动了杀心。若非程锦容警告他不得轻举妄动惹人疑心,几个月前他就要了常山的命。今日常山死在宣和帝的盛怒之下,死在众人面前,免了他动手。也少去了许多麻烦。于他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可这意料之外的杖毙,却在永安侯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自程锦容进宫后,所有的事都在急剧的改变,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和裴皇后之间的地位,也彻底对调。现在,牢牢占了上风的人不再是他,而是裴皇后,是程锦容。裴璋心情纷乱,还想再说什么,贺祈忽地说了一句:“皇上尚未醒来,裴校尉请勿多言。”裴璋和永安侯的低语,也可被视为在议论天子病症。裴璋无法辩驳,生生咽了这口闷气。……钟粹宫。宫女低声来禀报:“启禀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去了保和殿。”郑皇贵妃忍着冷哼,低声问道:“保和殿里的众臣呢?御前侍卫和内侍都没拦着吗?”宫女硬着头皮答道:“皇后娘娘一去,众臣皆出殿相迎。后来,皇后娘娘吩咐他们去官衙当差。御前侍卫和内侍们,无人敢拦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进了皇上寝宫。”郑皇贵妃神色阴晴不定,挥挥手,宫女们全都退了出去。郑皇贵妃独自一人时,才允许自己露出嫉恨和愤怒:“好一个裴婉清!好一个皇后娘娘!现在果然威风!竟敢在皇上宿疾发作时去保和殿!”“哼!我倒要看看,你今日的殷勤,会落得什么下场!”宣和帝多疑猜忌,众人心知肚明,平日不敢诉之于口罢了。郑皇贵妃再想献殷勤,也不敢在宣和帝宿疾发作时凑上前。免得献殷勤不成,倒落得被猜疑被厌弃。话是这么说,可裴皇后这一去,依然激起了郑皇贵妃心中的嫉火和恨意。她再受宠,也只是妾。裴婉清是天子原配正妻。平日不见如何,到了这等关头,却流露出中宫之势。朝中文臣武将们,都得毕恭毕敬地听令。郑皇贵妃越想越是恼怒。很快,寝室里又响起了茶碗被砸碎的声响。门外的宫女们,噤若寒蝉。……这一等,就是大半日。宣和帝没醒,众人就只能等着。连裴皇后都没用午膳,其他人也只有饥肠辘辘的份。裴皇后精心调养了数月,已不再像往日那般孱弱。就这么一直熬到了傍晚。宣和帝终于睁眼醒来。宁神汤药的药性颇重,睁开眼的刹那,宣和帝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也是一片茫然。裴皇后熟悉的温婉脸孔映入眼帘,宣和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裴皇后。“皇上现在感觉如何?”裴皇后演技精进,一日千里,此时露出一脸的关切温柔之色:“听闻皇上宿疾发作,臣妾实在忧心,在椒房殿里待不住,上午便来了保和殿。”“守在皇上身边,臣妾心里才能踏实一些。”“臣妾有失礼攒越之处,还请皇上见谅。便是要罚臣妾,也等皇上龙体安康了再罚,臣妾绝无怨言。”缓慢的柔声低语,一点点传入耳中。宣和帝也慢慢地回过神,恢复清明。他应该愤怒。患了病症之后,他一直厌恶自己病症发作时的虚弱。他是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天子,绝不容任何人窥见自己的软弱。胆敢窥探他宿疾之人,都被他砍了脑袋。胆敢透口风的内侍,早已尸骨无存。他的儿子女儿,他的后宫嫔妃,无人敢越过这条线。没人敢冒着被天子厌弃的风险,在他宿疾发作时前来。病弱多年的裴皇后,今日却来了。宣和帝定定地看着裴皇后。天子之威,裴皇后当然要低头。不过,她心里已然不惧怕宣和帝了。裴皇后起身,缓缓跪在了龙榻边:“请皇上息怒。”☆、第二百一十九章愤怒裴皇后一跪,寝室里所有人的都跪了下来。程锦容离裴皇后颇近,垂着的眸光落在裴皇后的袖袍上。片刻的沉默安静后,宣和帝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皇后关心朕,何错之有。起身吧!”这一步棋,裴皇后赌对了。宣和帝再跋扈暴戾嗜杀,在病中也远比平时虚弱。裴皇后不顾一切前来陪伴,已打动了宣和帝。程锦容心情有些复杂。裴皇后谢了天子恩典,缓缓起身。熬了大半日,未曾进食,裴皇后病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勉强站直后,裴皇后的身体微微晃了一晃。程锦容一惊,不假思索地起身扶住裴皇后:“娘娘!”裴皇后定定心神,自嘲地笑了一笑:“本宫这身体,倒是连几岁孩童也不及了。”然后,轻声告罪:“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正因身体虚弱,这般前来陪伴,更显真心。宣和帝果然没有动怒,低声道:“皇后回椒房殿歇着吧!朕身边有人伺候,皇后不必忧心。”裴皇后也未硬撑,轻声应下:“是,臣妾明日再来。”宣和帝没出声,算是默许了。裴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程锦容一眼,以目光暗示程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