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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贺祈的俊脸却半点都不暗淡,黑眸中闪出坚定夺目的光芒:“阿容,我是平国公世子,迟早有一日,我要承袭爵位,接替父亲掌边军坐镇边关。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他是贺家儿郎,身体里流着保家卫国的热血。程锦容被贺祈的一席话,勾起了在边关生活数年的回忆。不由得冲口而出:“好,等到那一日,我随你一同去边关。你领兵打仗,我治病救人。”贺祈心头一热,伸出手。他的手掌结实有力,掌心里有着长期习武练箭磨出的茧。程锦容也伸出手,将手落入他的掌心。贺祈无声地笑了起来,目中满是喜悦开怀。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两人就这么握着手,彼此凝视,久久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不知过了多久,贺祈才松了手,人却靠近了一些。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他的体温有些灼人,程锦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发热,面颊耳后也微微泛红。好在贺祈并未唐突孟浪,也未趁机轻薄,轻声说道:“我昨晚回了平国公府,苏木向我禀报,那五百鞑靼亲兵并无异动。”说起正事,程锦容心里那点旖旎很快散去,略略蹙了眉头:“元思兰此人心机深沉,狡诈如狐,或许是在等最佳的时机。”贺祈目光一闪,淡淡道:“以我看来,除了这些亲兵之外,他一定另有暗中的人手,可以暗中传递消息回鞑靼。”这可能性确实很大。元思兰人在宫中,一举一动无不在众人眼皮底下。那些亲兵,也十分醒目惹眼。以宣和帝为人,定会暗中派人盯着这伙亲兵。元思兰要传递消息,定然另有后手。程锦容眉头蹙得更紧:“京城这么大,这么多人,要从中找出元思兰的暗线,谈何容易。”“此事确实不易。”贺祈淡淡道:“不过,只要有心,总能查出来。雁过留影,风过留痕。只要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秘密。”“我已令苏木,加派人手,盯着宫门的动静。元思兰要传递消息,总得派人出宫。这等隐秘之事,他只能动用自己身边的人手。只要那些人一出宫,暗中尾随调查,摸清他们去过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此事也不必着急,一个月两个月不行,就一年两年。总有一天,我要将拔了他所有的爪牙!”最后一句,说得冰冷入骨。没了可用之人,无法传递消息回鞑靼,元思兰就只能被困京城。只要他不能离京,就掀不起风浪来。程锦容舒展眉头,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对付元思兰,不能情急冒进。”顿了顿,程锦容又低声道:“皇上下旨,令大皇子五日之内平息流言。这一回,大皇子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二皇子屡次写信给皇后娘娘和六皇子,也令皇上恼怒不已。”贺祈看着程锦容,意味深长地说道:“皇上龙体好转,寿元胜过前世。想来不会急着立储。”“这对六皇子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六皇子今年十一,相比起羽翼初成的大皇子二皇子来说,实在太过年少。要争储位,六皇子最缺的就是时间。程锦容又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轻叹一声:“皇后娘娘一定是和他说了些什么。这些时日,他读书习武都格外勤奋刻苦,也在竭力讨皇上的欢心。”语气中,露出一丝心疼和怜惜。贺祈却道:“他这个年龄,也不算小了,也应该长大了。生在天家,身为皇子,一味隐忍退让,一味善良天真,根本活不长。”程锦容:“……”程锦容一脸被噎到的表情。贺祈并未缓和语气,目光愈发锐利:“我知道你心疼六皇子。可他必须要长大,否则,不论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们谁争了储位,都容不下六皇子。六皇子想保护裴皇后,想在宫中立足,不能不争。”六皇子前世是什么下场?尚未成年,便夭折殒命。这一世,她想所有人都好好地活下去。争储,是六皇子绕不过去的路。只是,踏上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大皇子二皇子对六皇子的嫉恨不满,已表露无遗。四皇子五皇子心中未必没有算计。现在六皇子人在皇庄,暂时还算安全。等回了京城,回了宫中,不知要面对多少风雨。程锦容缓缓呼出一口气,苦笑着叹了一声:“你说的对,是我太过心软了。总觉得他还年少……他生性善良正直,重情重义。我只希望,他是自己想通,而不是被逼着走了这条路。”☆、第三百四十四章晨起贺祈的一席话,勾起了程锦容深藏在心底的心事。这一夜,程锦容躺在床榻上,思潮起伏,翻来覆去。不知何时才勉强入睡。然后,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六皇子,身量长高了一些,面容愈发俊秀,正是前世十三岁时的模样。他面色惨白,目光暗淡,绝望又无助地躺在床榻上,身边竟连伺候的内侍也没有。他嘴里动了动,似乎在喊母后,然后他闭上眼,再也没有醒来。元辰!程锦容霍然从噩梦中惊醒,眼角一片微凉。她坐直身子,以手背拭去眼边的泪痕。睁眼看向窗外,天际已有一抹鱼白。程锦容深深呼出一口气,挥去心中纷乱的思绪,起身穿衣洗漱。伺候的小宫女端来早膳,程锦容胃口不佳,随意吃了几口,便搁下筷子,起身去天子寝宫当值。说来也巧,到寝宫外的廊檐下,正好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六皇子。“容表姐,”六皇子笑容欢快,声音也十分轻快,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眸闪着灿然的光芒:“你昨晚没睡好么?面色似乎不怎么好看。”程锦容停下脚步,微笑着应道:“多谢殿下关心,我身子好得很。就是昨夜做了个噩梦,睡得不太踏实。”六皇子也停下脚步,露出了然的笑意:“噩梦确实会影响人的心绪。”程锦容看着六皇子,轻声问道:“殿下也常做噩梦吗?”是因为二皇子吗?还是因为大皇子?抑或是因为裴皇后说过什么?令他有了沉重的压力和负担?六皇子似从程锦容关切又含着焦虑的眼神中领悟了什么,轻声说道:“噩梦再令人心惊,也只是梦境,不是真实。只要不让噩梦成为现实,就不必心忧了。”柔和的晨曦中,六皇子俊秀的脸孔比往日冷静镇定。短短几个月里,他在飞速地成长。不再动辄患得患失,不再时时将所有的情绪流露在脸上。他窥出了她心底的焦虑,以话语宽慰开解她。程锦容鼻间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