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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勺,小心吹凉,再次送到她嘴边。程锦容慢慢将一弯腰都喝下,肚中的抽痛稍停。肚中孩子似乎也被亲娘的坚强感染,慢慢平静下来。甘草哽咽着问道:“小姐还疼不疼?”她怀孕的时候,陈皮整日围着她,不让她做一点事,没受过半点委屈闲气。她只管吃吃喝喝睡睡,安心养胎直至顺利临盆。可她的小姐,挺着七个月的孕肚进宫,忙了两天两夜,心力交瘁,还动了胎气。程锦容冲甘草笑了一笑,轻声道:“不疼了。”甘草用手背擦了眼泪,低声又固执地说道:“从现在起,奴婢就在小姐身边,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程锦容轻轻嗯了一声。贺祈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蹲下身子,以手轻抚程锦容圆溜溜的肚子:“阿圆,阿满,你们两个都要乖乖的,别闹腾你娘了。不然,等你们出来,爹先揍你们一顿。”程锦容轻笑一声,不知为何,鼻间又是一酸。六皇子没有勇气靠近,低声说道:“有众太医在,程太医好好歇着吧!”☆、第六百二十章胎气(二)现在这么多人,不宜多说。程锦容轻声谢恩:“谢太子殿下。”六皇子迅速看了程锦容一眼,目光复杂,难以形容。裴皇后身边有太医和宫人照顾,无需程锦容忧心……便是程锦容再忧心,现在也得以身体为重,暂且将心思放下。贺祈直接打横抱起了程锦容。程锦容将头靠在贺祈的胸膛。贺祈的胸膛平坦结实,熟悉的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程锦容无比心安,精神一旦松懈,铺天盖地的疲倦汹涌袭来。她闭上眼,很快睡着了。这一闭眼入睡,整整睡了一夜。她在睡梦中,其实也不甚安稳,不停地做梦。梦到了爹娘。亲娘“死”的太早了,她的幼年记忆也早就模糊。可这一晚,她却梦到了幼年。没了亲娘,她时常哭泣,一双小眼哭的红通通的。她的舅母永安侯夫人,抱着她到了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空荡荡的,她就对着空白的墙哇哇大哭。那时的她,不知道亲娘就在一墙之隔的密室里,听着年幼女儿的哭喊声,心如刀割泪落如雨。亲爹程望,在边军里做着军医,每日忙碌不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睁着眼无法入睡,口中喃喃叫着如妹,还有她的乳名。很快换了梦境。她梦到了年幼的元辰。小小的男童,扬着笑脸喊着母后。面色晦暗的母后,略一点头,寥寥几句话,就闭上眼睛,示意自己累了。男童眼中流露出失望,有模有样的拱手告退。走出椒房殿回了自己的寝宫后,却一个人悄悄抹起了眼泪。再然后,她又梦到了和元辰对峙时的情形。她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听元辰愤怒叫嚷:“你们都不是真心待我。我没有你这样的亲娘,也没有你这样的jiejie……”即使是在睡梦中,程锦容也感受到了那份尖锐的痛楚。……“小姐,”甘草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梦境中唤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程锦容模糊地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甘草用毛巾拧着温水,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紧接着是胳膊和头脸等处。将滑腻腻的汗都擦净之后,程锦容清爽了许多,也清醒了。“甘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程锦容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甘草老实地答道:“已经是五更天了。小姐从昨日傍晚,一直睡到现在。”原来,她睡足了一整夜。想来,宣和帝和裴皇后都无大碍。不然,定会有人来叫醒她。“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肚子还疼吗?”甘草一脸紧张地问道。程锦容心头一热,微笑着应道:“不疼,昨日傍晚我是太累了,差点伤着孩子。一夜睡过来,我现在精神好的很。”顿了顿又笑道:“就是饿的很。我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甘草果然被逗乐了:“那小姐先喝药,喝完药立刻吃早饭。”程锦容很配合地喝了安胎药。早膳显然是早就备好的,两三味粥,配上五六式面点,还有两荤四素的小菜。程锦容饥肠辘辘,连着吃了三碗才搁了筷子。剩余的,皆被甘草一扫而空。吃饱喝足有力气了,程锦容才问起了帝后情形:“皇上和娘娘如何了?这一夜有没有人来叫我前去?”甘草答道:“没有。姑爷走之前吩咐奴婢,好好守着小姐。奴婢估摸着,定是姑爷将所有人都拦下了,不让人惊扰了小姐。”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甘草又小声道:“昨日小姐动了胎气,姑爷急得都掉眼泪了。姑爷对小姐真情厚意,奴婢也为小姐高兴。”想到贺祈昨日落泪的模样,程锦容心尖又软又酸。她低声轻叹:“他这两日一直没睡。”不止贺祈,六皇子也一直硬撑着没睡。裴璋朱启珏等御前侍卫,俱都守在保和殿内外,无人离开半步。整整两日两夜。此时天际已经发白,天快亮了。昨日凄风苦雨,今天倒是晴天模样。程锦容站起身来。甘草立刻紧张地扶住程锦容的胳膊:“反正无人传召小姐前去。小姐还是好好歇着吧!动了胎气,就得好好养着。赵太医也说了,万幸小姐身体底子好,又一直精心调养。不然,这一动胎气,非早产不可。”程锦容轻声道:“人在宫中,身不由己。我能安稳睡一夜,已足够了,总不能一直躲在屋子里。”“可是小姐……”程锦容安抚地看了甘草一眼:“不用担心。我若是觉得不适,不会硬撑着。”甘草无奈地住了嘴。……程锦容先去了天子寝室外。众太医都在外候着,见了程锦容,赵太医第一个皱了眉头:“程太医动了胎气,不宜妄动。”程锦容笑着应道:“先谢过赵太医昨日诊治开方之恩。赵太医放心,我就是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话说回来了,宣和帝和裴皇后身中剧毒,全仗着程锦容和杜提点合力,抢回了帝后的性命。帝后都未真正脱离险境,确实离不得程锦容。就在此时,熬了一夜的杜提点出来了,面色晦暗,却也透出了喜色:“锦容,皇上醒了。”醒了就好。程锦容松口气。就听杜提点又道:“皇上要见你。”程锦容心里一沉,面上却神色如常,含笑应道:“好,我这进去觐见皇上。”宣和帝单独召见程锦容,甘草再放心不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