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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淌过忧虑。爷爷到现在还不知瑟瑟的真实出身,他一直以为瑟瑟是宋玉将军的女儿,对她总是恭敬且宽容的。可一旦他知道瑟瑟根本不姓宋呢?傅司棋不敢往深里想,目前也只能奉行皇帝陛下的旨意,暂且隐瞒瑟瑟的身世。他心事甸甸,随口敷衍了句:“那是自然,她从前便是聪颖的,只是缺乏教导而已。”谁知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傅太傅冷下了脸,凉瞥了一下傅司棋,暗含警告:“她再聪颖,跟你也没有关系。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有,我给你相中了一门婚事,对方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出千金,后日你随我去下聘,咱们把婚事定下来。”第84章84章傅司棋脚步一顿,低下头:“我不想成婚。”两人顺着甬道走到了顺贞门,因过了宫禁时间,得等着禁卫去取鱼符开宫门。宫墙高筑,凌月当空,这狭长宫道静谧且沉暗,唯有几盏素锦宫灯透出些微弱光亮,惨白的光影落到地砖上,更显得寂寥萧索。太傅冷嗤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仕途也算顺利,总拖着不肯成婚算怎么回事?”傅司棋道:“朝局不稳,我想全心全意为陛下出力,不想谈儿女私情。”说话间,取鱼符的禁卫回来了,将鱼符递出去,值守的宫卫开了一道小角门,亲自将太傅和傅司棋送出去。两人出了宫门,再走一段,便有自家的车舆等在皇城外,傅司棋搀扶着太傅上了马车。这一会儿周围便都是自家人了,说话没什么可避忌的。太傅捋了捋霜白的长须,道:“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连爷爷我都看出来了,陛下那般精明,恐怕心里早就明镜似的了。他不发作,是看在咱们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你总这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他看久了,没准那天动起怒来,非剥你层皮下来。”被戳中了心事的傅司棋脸色瞬间涨红,讷讷道:“我没有非分之想,我也不曾做逾越规矩本分的事。在我的心里,忠君永远是最重要的,陛下永远排在第一位。”太傅叹道:“你既有这番觉悟,又何必再执迷下去?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闷沉沉的寡言少语,但一旦认定了什么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头。司棋,爷爷是替你担心。照理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你看上眼的姑娘,管她是宗亲室女还是名门贵女,爷爷都能想办法给你娶回来。可你偏眼界这么高,看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再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你早早的成了家,既替咱们傅家开枝散叶,又能让陛下放心,这又有什么不好?”这一番话,良苦用心,考虑全面,让人无可辩驳。傅司棋将胳膊搭在屈起的膝上,身体随着颠簸的马车微晃,不说话了。过后几日,还算风平浪静,元祐公主与温家公子定亲,也算是一件喜事,对于执亲过礼裴太后亲自过问,张罗得很是体面热闹。长安城中下过几场大雪,西风凛冽,天气寒冷,庆王府里传出消息,说是穆荆郡王沈襄病了,递了帖子进宫请太医去看。消息传至宫中时,沈昭正在祈康殿陪着裴太后看皮影戏,沈昭状若不经意地随口问了几句,宫女回话说还没诊出是什么病症,只听王府里传出的消息,郡王已高烧数日,病得不轻。裴太后向来疼惜沈襄,慌忙遣派了太医去诊治,还特意嘱咐待诊完了要来向她回话。太医去了大约两个时辰,匆匆而归,皮影戏开了第二场,在伶人的咿呀唱腔里,太医跪在屏风前回话:“郡王无大碍,只是看着凶险,又耽搁了些日子,几副药汤下去,已见大好。”裴太后总算放下心来,正要让太医退下,她身侧的沈昭把玩着手里的湘妃竹姑苏书画折扇,漫然问了句:“哦,那是什么病啊?”屏风后一阵缄默,迟迟无回音。沈昭冷然一笑:“怎么?连什么病都诊不出来,你还敢说郡王已大好,你们太医平日里便是这么糊弄差事的?”太医惶然跪倒,稽首:“臣不敢。”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边的涔涔冷汗,犹豫了几许,磕磕绊绊道:“郡王不是病,是……中了毒。”此言一出,震惊四座。裴太后忙让叫停了皮影戏,摒退众人,细问是怎么回事。太医道:“郡王的症状只是高热不退,呕吐昏迷,瞧着像是得了风寒。但把过脉象才知,是中了一种叫‘赤醉’的毒。此毒乃宫廷秘藏,坊间的郎中是诊不出来的。”殿中一片悄静,良久,沈昭才扣着折扇悠悠道:“这倒奇了,一个心智不齐全的孩子,有谁要置他于死地?”太医道:“臣观郡王脉象,此毒怕不是一次下进去的,而是分多次一点点下的。不然,只怕郡王这一回性命堪忧。”沈昭冷声道:“分多次一点点下的……那就是身边人。堂堂郡王,身边竟有这等歹毒叵测之人,若是不把他揪出来,岂不是要将小襄长久置于悬崖险壁之上。”说罢,他冲魏如海吩咐,让召刑部尚书高颖。做完这些,沈昭便借口查案要告退,裴太后倒是没拦他。事实上,自刚才太医口中说出‘赤醉’二字时,裴太后便一言不发,手里捻动着翡翠佛珠,低垂眉眼,一副入定老尼模样。到沈昭要起身回宣室殿,裴太后才抬起头问了一句:“瑟瑟近来怎么样?”沈昭一愣,眼中晃过一丝诧异,但随即换上了副温和神情,微笑道:“太医说一切都好。”裴太后道:“那就好,她怀着孕,又素来娇弱,陛下行事要多为她着想。”她语中含有深意,却不多做纠缠,清清淡淡地嘱咐了几句,便放沈昭离去。到出了祈康殿,坐上辇舆,沈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总觉得裴太后似是将他看穿了,知道他要干什么,才会刻意提醒他多顾全瑟瑟。辇舆穿过御苑,新树枝桠横斜,遮挡着炽盛的日光,落在脸上斑驳影翳。沈昭闭了眼,想着裴太后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心绪飘飞。当年的事,可以确定兰陵是主谋,炮制了那一出宫廷悲剧,可这里面,裴氏到底参与了多少,参与得多深,至今,他也弄不清楚。前世手段太过狠戾,对裴氏与兰陵公主一视同仁,强力打压,无情诛杀,没给自己留余地,导致后面路越走越窄,越走越艰难。如今清醒些看过去,发现裴家跟兰陵也不是毫无嫌隙、铁板一块的,或许前世就是沈昭将他们逼得太紧,迫得他们不得不抱团群暖,才那么难对付。他搭在扶沿上的手握紧,心绪有些复杂。或许他该详细查一查当年的事,若是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