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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执掌六宫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一走,是成全了沈昭,也是成全了瑟瑟。“太后放心,陛下不是狠戾寡恩之人……”瑟瑟想了想,郑重地补充:“纵然他有狠戾寡恩的时候,瑟瑟也会劝着他,拦着他的。”殿中传出一阵极轻的笑声。裴太后慈目微弯,温情满满地瞧着瑟瑟,怜爱中还透出几分羡慕,安静地瞧了她一会儿,道:“那你们就好好的,这深宫内帏里已冷了许多年了,希望到你们为止。恩怨也好,仇恨也罢,或许上天有意,就是要让你们去了结这一切。”从祈康殿里走出来许久,裴太后那绫罗缠身,华贵且寂寥的模样还是犹如咒影,深深落在瑟瑟的脑子里,总也挥不去。她仰头看向沈昭,轻声问:“阿昭,这一世,我们会有好结局吧?”沈昭一怔,抬胳膊环住她,温柔道:“当然。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还有四个月,康儿一定会平安出生,前世的劫难绝不会重演。”前世,就是因为沈旸挑拨了沈晞来御前揭穿瑟瑟的身世,被她听见而动了胎气,才致使康儿先天不足,后天多病多灾。如今他已经解决了庆王,剩下的沈晞已不足为患。沈昭早已依照先前商定的,把能证明淮关一役另有蹊跷的圣旨拿给沈晞看。两人自小仇怨相对,彼此乏有信任,可先帝圣旨做不得假,沈晞心里也清楚,如今的皇帝陛下在权术之争中占足了上风,想要对付他绝非难事,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矫出一份圣旨来诓他。沈昭心里最惦记的不是握手言和,重续那可笑的兄弟情,而是沈晞手里的建章营。自然,沈晞不是个傻的,以交出建章营为条件,向沈昭提了一大堆要求。即便沈晞仍存反志,但他的盟友庆王已经失势,他但凡有点脑子,也该感念沈昭的不杀之恩,而不敢再以卵击石。况且,还有一个宗玄跟在他的身边,会时时规劝的。他们能得以重生,宗玄功不可没,沈晞既是他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人,那么就如了他的愿吧。湖面吹过一阵凉风,沈昭把瑟瑟往怀里拢了拢,低头看她,目中若有星光:“瑟瑟,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只要不会失去你,我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我会善待世人,与过去那个经受苦难、乖张戾气的自己和解,只要……你不离开我。”瑟瑟莞尔,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笑说:“我不走,你赶我都不走。我马上就是真正的六宫之主了,我也要好好尝一尝大权在握的滋味。”沈昭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打趣:“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也是个嗜权如命的主儿,真是了不得了。”没过几日,裴太后便移宫搬出了祈康殿,到静心庵中修行。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她这一走,以伴她之名,将昔日裴家辛苦安插进宫里的眼线几乎都带走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些人留下,沈昭轻饶不了他们,裴太后能主动带走,也算做了件善事,免去太极宫里一场杀戮。对于裴太后这个人,瑟瑟始终看不透。要说她无辜,可当年那些事若无裴家和她的襄助,凭母亲一己之力根本做不成。要说她歹毒,可她又处处留善念,存善心。裴太后离宫那日,沈昭没有去送,但他让沈襄去了。穆荆郡王已成过去,如今是庆王世子。从前沈襄装疯卖傻时,裴太后对他甚是关爱,沈襄倒也念她的好,去的心甘情愿。瑟瑟端着热茶走进宣室殿时,见沈昭正站在南窗前,望着外面的云卷云舒而发呆,他所望的正是宫门方向的天空。这个时辰,大约裴太后已出宫门了吧。瑟瑟觉得沈昭对裴太后的态度与前世不太一样了。前世的他一心认定生母之仇深如海,在内心里早就埋下了对裴太后的仇恨,一朝大权在握,对她和对裴家皆冷酷无情,丝毫余地都没有留。但今生……似乎多了些旁的东西。她一番沉思,推测,大约是前世自己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沈昭既不愿意说,瑟瑟也没有必要去追问,只需静待岁月,终有一天他会放下心结,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自己的。这样想着,她便释然,端着茶走到沈昭身边,沈昭见着她,原本寡淡的俊容上瞬时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却不接茶瓯,偏要就着她的手喝。喝了几口茶,又开始不规矩,纤薄的唇挪上她的手,细细碎碎地亲着。瑟瑟被他亲得发痒,正要往回缩,却被他一把抓住,自她手中拿出茶瓯随意放在一边,将那柔腻的小手放在唇下,如倦鸟贪食,认真贪婪地啄。正腻歪着,魏如海进来了,站在绣帷后,有些慌张:“陛下,傅大人出事了,他……”两人一惊,忙迎出来。魏如海擦了一把额角的汗,躬身道:“太医已去看过了,虽说伤处看着凶险,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得卧床静养些时日,傅大人让奴才向陛下回话,他怕是不能去雍州帮着赈灾了。”沈昭满面焦色,朝魏如海一摆手:“你先别说什么雍州,司棋到底伤得怎么样?为什么会受伤?”魏如海刚想回话,又抬眼看看跟在沈昭身后的瑟瑟,低下头,不做声了。第91章91章瑟瑟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轻声问:“可是与我母亲有关?”魏如海颤了颤,略微踌躇,垂着眉眼,轻轻点头。“傅大人奉皇命一直率暗卫盯着兰陵公主,前些日子,那个获罪的吏部尚书的家眷在一夜之间失踪,傅大人就疑心是兰陵公主所为,跟得紧了些,被对方察觉。一场恶战,傅大人不敌,损兵折将,连他自己都差点折进去。”瑟瑟咬住下唇,静默了片刻,料想这其中应该有许多内情,又挂念傅司棋的伤势,便冲沈昭:“不如,你去看看他吧。”沈昭正面带沉思之色,一听这话,恍然回神,朝瑟瑟点了点头,便让魏如海去备车马仪仗。傅府本宅门紧闭,御驾离府邸还有两条街时才接到禁军快马报信,全家老小忙大敞府门,端齐跪着,等候圣驾。沈昭挂念傅司棋心切,无暇应酬,只草草唤了句“平身”,便摒退众人,只随傅太傅入内。“太医可还在?司棋到底伤得如何?”傅文瀚以帕掩唇,咳嗽了几声,脸色显得苍白,由侍从搀扶着,颤巍回道:“太医诊过脉,也开了方子了,说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怕得养上个小半年。”沈昭微微蹙眉,正想再说什么,但见傅文瀚一脸病容,再回想前世,到这里他应当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寿命,这三年里身染沉疴,缠绵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