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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兰陵软禁在了西宫,暂时留她一命。她的党羽众多,一旦杀了她,难保那些人会不会因为害怕而铤而走险去谋反。沈昭不想走前世的路子大开杀戒,兰陵的党羽中有许多并不是大jian大恶之辈,他们跟陆远的父亲一样,在最初也是怀着一片热忱想要报国。大秦天下乾坤颠倒二十年,朝局晦暗不明,那些臣子为保身家性命投向兰陵也是情有可原。他既然当初体谅宽纵了陆远,自然也不想为难别人,只要肯弃暗投明,他愿意拿出帝王胸怀,徐徐将他们收至麾下。最重要的一点,普天下人尽皆知,兰陵公主是皇后的母亲,她就算再该死,早晚要死,也不能担着谋反的名声去死,那会害得瑟瑟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受人指戳诟病。沈昭从小就受过这样的苦,他绝不让瑟瑟再受。因此,不管坊间朝野如何议论纷纷,沈昭始终不肯松口承认兰陵曾经谋反,他把贺兰懿作为主犯推了出去,斩首于西市,算是给了这一场兵变一个结果。**傅司棋前些日子领着人查抄了兰陵公主府,抄出来许多往来信件和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数量之多,直令人咂舌。就算他一早心里有数,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是想象不出,一个女流之辈竟能经营出如此庞大的权力帝国。他将详情皆书于奏折中,拿着迈上宣室殿前的石阶,想要亲手呈奏给皇帝陛下。深冬时节,寒风如刃,从侧面飞刮过来,刮得人脸颊生疼。他抬袖挡风,将脚步放缓,正见高颖从殿中出来,与他迎面对上。兰陵一倒台,沈昭的这些东宫旧臣便都水涨船高,当中要数傅太傅和高颖资历最深,但傅太傅老迈多病,已许久未上朝,便只剩下一个高颖,朝中皆传他极有可能会接替裴元浩,任凤阁侍中。傅司棋自幼侍于东宫,跟高颖很熟,朝他行了晚辈礼。高颖笑呵呵地朝傅司棋招呼:“我刚想着要去看看老太傅,可巧你就来了。我的门生刚从岭南回来,拿回来些当地的名贵药材,我想着拿给老太傅补身子。”傅司棋称谢:“晚辈替祖父谢过高大人。”高颖见他对自己这般恭敬,不禁有些得意,捋了捋腮下短须,道:“要说我家中的那几个儿子,看着都不如司棋你有出息。你年纪轻轻便深得陛下倚重,又曾在叛乱活捉贺兰懿,立了这么大的功勋,前途不可限量。怎么,陛下没有许你什么封赏?”沈昭自然不曾亏待他,私下早跟他说过,卫尉寺卿告老还乡了,这官位给他留着,等新年一过就正式下旨,由他来接替。卫尉寺卿是三品,在他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官位,也算是朝中罕有的了。但这些话,傅司棋又觉得在明旨未下之前,犯不上四处嚷嚷,便格外谦虚地冲高颖道:“都是陛下筹谋得当,晚辈不敢居功。”高颖和蔼悦色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有功者当赏,有错者当罚,都是应当的……你说,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处置兰陵公主。很多朝臣都私下里议论,照这么下去,难不成就让贺兰懿一人把罪责全担了,兰陵公主就全身而退?谁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手段,万一让她东山再起,那咱们这些对付过她的人还有活路吗?”傅司棋不愿跟他讨论这个事,便冷淡道:“陛下自有圣断。”“这圣心似海深,谁有那个本事能摸到底啊?别说,没准还真有人有这个本事。”高颖将话锋一转,神情变得微妙起来:“你说……陛下如此纵容jian佞,是不是皇后给他吹了枕边风了?她可是兰陵的女儿,人家能不向着自己亲娘吗?再者说了,都这么多年了,陛下连个妃都不纳,眼瞧着是女儿随娘,都这么有手段。”傅司棋听这些话听得浑身不舒坦,咬了咬牙,本想回他一句“这不是咱们该cao心的”,可又实则忍不住,把奏折塞回袖子里,正色道:“当初要是没有皇后娘娘相助,陛下是不可能这么顺利整顿朝纲,扳倒兰陵公主的。这大敌才刚除,您就说这样的话,跟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高颖一愣,像是没料到傅司棋竟然会维护皇后,随即板起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我还不是为了陛下担忧,怕他被狐媚蛊惑……”“你说谁狐媚?”傅司棋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也顾不上维持他装出来的中立立场,扬声质问。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妙,忽从傅司棋身后飘过来一道清越的声音。“下官见过二位大人。”高颖抬眼一看,竟是钟毓,忙不迭把他拉过来评理。高颖料想钟毓也是沈昭跟前的红人,铁定是巴不得赶紧把那些跟兰陵沾边的朝臣都除了,好给自己腾地方,要知道那些人往昔里背靠兰陵这棵大树,谋得都是肥缺。他的门生们就看中了其中的几个,早来拜了他这座山头,就等着这些人滚蛋,好替补上。谁知钟毓态度很是冷淡,撂下一句:“一切自有圣断。”就要走。高颖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拽着他道:“你可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要知道,朝野里可不缺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兰陵公主手底下那些人又向来精于阿谀谄媚、排除异己,要是等他们把陛下哄得开心了,我看这朝中也就没有你站的地方了。”钟毓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俊面清冷如雪,淡淡道:“下官说了,一切自有圣断。陛下想亲近谁,想重用谁,那都是陛下的事。我等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对得起自己的一身官服就好。”高颖挡着他还想再劝,忽听石阶上传来尖细的嗓音。魏如海高高站着,躬了身看他们,客客气气,面无表情道:“陛下说了,三位要是想接着议论他的家事呢,就给你们各自搬把椅子,让各位坐着议论,别累着他的爱卿。要是议论够了,就劳烦把他要的奏折呈上来,他等着看呢。”第110章110章高颖讪讪地后退了一步,朝魏如海道:“有劳大内官了。”钟毓和傅司棋对视一眼,朝高颖鞠过礼,转身顺着龙尾道拾阶而上。进了宣室殿,沈昭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只粗略翻看了傅司棋呈上来的奏折,道:“加强西宫的防守,兰陵公主养了不少暗卫,那些人比不得她在朝中的爪牙,都是些无名无姓的亡命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傅司棋应是。“她近来怎么样?”傅司棋道:“刚被囚禁时颓靡了几天,如今精神倒还好,跟没事人似的了,听西宫的守卫回禀,又拿出了长公主的派头,吩咐他们干这干那的。”沈昭面露冷讽:“那就好。”他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