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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天祥楼的那个小院子。老郑在厢房招待小马,纪婵与两位四品官共进晚膳。酒过三巡,司岂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用湿手巾擦了嘴和手,说道:“听说纪先生能根据头骨画出头像?”纪婵抚额,皱着眉头说道:“是这样的。”早知道朱子青这么有背景,她绝不会玩这么大。行吧。反正有个莫须有的师父顶着,就当她是西方画派的鼻祖好了。左言大惊,奇道:“纪先生还有如此本领?”他不再称仵作,也用了先生二字。纪婵微微一笑,“总之都是琢磨骨头嘛,经验多了,自然就画得出了。”司岂又道:“那画人是不是就更像了,比如海捕文书。”左言摸了摸鼻子,“还是司大人脑筋转得快,左某甘拜下风。”司岂对左言的夸赞不以为意,视线直直地对上纪婵,似乎她不同意便绝不罢休。“司大人想要如何?”纪婵不答反问。司岂道:“一张画二两银子,不用你往来京城,我派老郑去襄县找你。”这个可以有。纪婵满口答应,起身拎起茶壶给司岂和左言续了茶,正要问问葛英凡的案子,就听司岂又开了口。“纪先生,我总觉得你很面熟,我们以前见过吗?”纪婵正在给自己倒茶,闻言手里的茶壶晃了一下,差点倒在桌面上,“从未见过……吧?”司岂疑惑,“当真?”纪婵点头:“当真,司大人觉得我面熟,大概是因为我跟司大人有相似之处吧。”两人都是高眉基高鼻梁,只是纪婵没有司岂那么立体,但相似度肯定有的。左言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游移片刻,说道:“确实有相似之处。”司岂释然,终于放下此事。纪婵知道自己过了一关,心里无比轻松,便想起了张mama的事。她问道:“司大人,上次来京,我家小儿顽皮,捉弄张mama许久,张mama无碍吧。”司岂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他说道:“张mama只是咳了几天,无大碍。”纪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司岂对左言说道:“纪先生有个四岁大的儿子,我家仆妇与家母说,带过纪先生的孩子,就知道我家里的几个孩子有多省心。”左言看向纪婵,举杯与她一碰,“我听说司大人的几个侄子侄女都是在庄子里长大的,不但敢爬树、上房,还敢拔首辅大人的胡子。”纪婵喝了酒,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儿子倒是没那么淘气。”爬树下河不是胖墩儿的专长,胖墩儿的专长是故意整人。司岂笑了一声,“纪先生真是客气了。”他看向左言,“纪先生的儿子四岁,自己起床叠被穿衣裳洗漱,就连吃什么,买什么样儿的,剩多少银子都算计得清清楚楚。”左言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赞道:“厉害,比我那十岁的儿子都强了。”“然而……”司岂眼里有了一丝揶揄,“张mama不过是显摆了一下我那几个侄儿,小家伙就不乐意了。”“让张mama买早饭,先说要吃包子,咬两口,说包子太腻要瘦rou粥,粥买回来,又说太烫他想吃烧饼,烧饼吃完了该喝粥了吧,这回嫌粥凉了,让张mama去找伙计热粥……把张mama楼上楼下折腾五六趟。”“张mama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特地买了风车安抚他,却不料这孩子居然拉着衣着单薄的她去楼下玩风车,在冷风里吹了足足多半个时辰。”左言乐不可支,“纪先生,你家孩子真的只有四岁吗?”纪婵老脸羞得通红,摆了摆手,“不不不,他今年五岁了。”“四岁五岁区别很大吗?哈哈哈……”左言大笑起来。纪婵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笑的,胖墩儿根本不像她,还不是司岂的错?……第二天,纪婵买了胖墩儿点的几样东西,同小马一起回家。将要出南城门,就听有人问道:“这位可是纪家表妹。”纪婵一怔,在京城叫她表妹的只有鲁国公府上的亲戚。她迟疑片刻,用余光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辆豪华马车的车窗敞开着,帘子后面藏着半张熟悉的面孔。那是陈榕——当初为了逃避与司岂的婚姻,给她和司岂下药的那位。纪婵听说她嫁了她祖母的侄孙,汝南侯世子,两人表哥表妹,你侬我侬,日子过得极不错。可见好人好报这种事,大多时候做不得准。小马看看纪婵,又看看马车。他确定纪婵听见了,但如果纪婵不想理,就自然有不理的道理。不多嘴是做徒弟的本分。“表妹太天真了,咱们朝夕相处一年多,你以为你画粗了眉毛,我便认不出你了吗?”陈榕锲而不舍。18、第18章纪婵笑了笑,她可以瞒过四年间只见过两面的司岂,但瞒不过朝夕相处一年多的大表姐。可那又怎样?即便陈榕认得她,她也一样可以不认陈榕。她看了陈榕一眼,牵着马,跟着人流继续往前走。陈榕也不生气,她已经观察纪婵好一会儿了,——锐利的眉眼,一头用黑□□巾压住的自来卷,以及那样的身高,哪一样都不会让她认错人。她耐着性子,又问:“你身边这位是你的夫君吗?看起来年岁不大嘛。”小马有些局促,“我……”纪婵打断小马的话,“一个不认识的路人而已,理她做什么。”“榕榕,你表妹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与陈榕同乘的汝南侯世子凑过来,也往外看了一眼。陈榕道:“怎么讲?”汝南侯世子道:“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稳重了。”陈榕温婉地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嫁了一家又一家,婆婆多,大小姑子也必然多,表妹的心计从来不差,怎会沉不住气呢。”马车与纪婵距离不过半丈,两人旁若无人地嬉笑,全然不顾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