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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珠,衣衫后背透湿冰冷,她换了件干净的里衣,坐在镜子前,她的气色看着不太好,泛着病气。她忽然觉得就当个和顾六小姐一样的骄横放纵的娇小姐也很不错。能活的日子只剩那么多,她不如过的爽快些,谁的脸色也不看。总归有太子殿下给她兜着。春去秋来,顾盼在太子府已经待了大半年。赵焕章像宠女儿一样疼着她,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往她的院子里送,偶尔来陪她一起吃饭时,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自己的心烦事。顾盼或多或少也能听说赵焕章的处境大不如从前,她明知道他将来下场不好,也没法帮他什么。这日同赵焕章把酒夜话后,她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好,便琢磨着要出去转转。第二天晌午,顾盼让侍女给自己敷粉上妆,抹了红胭脂,面颊粉白透亮,随后又让侍女给她盘了个京中时兴的发髻,挑了根翠鸟绿珠发簪,项前戴着赤金璎珞。稍微打扮一番,她看起来又是那个娇贵不懂事的美人。长安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酒楼,她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酒楼的二楼包厢已经让其他达官贵客订满。顾盼倒也不在乎那些,在一楼找了个空桌子,用手帕擦了擦板凳才缓缓坐下,向小二点了两壶甜酒,要了几道名菜。她太漂亮,光是什么都不说往哪儿一坐,就足够吸引目光。顾盼坐下没多久,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撞见她的庶妹顾萝。看顾萝的吃惊的样子应该也没想到能遇到她。顾萝得偿所愿嫁了个不错的夫君后,对她便没有从前的耐心,明明她出嫁后的小日子过得为还不错,但依然嫉妒自小就漂亮惹眼的jiejie。先是嫁了世子,转眼又跟了太子殿下,多好的命。“六jiejie,现在就连我们家里人想见你一面都难啊。”顾盼不理她,她说的更来劲,“你现在是风风光光了,不过我劝你也别太得意,太子宠妾又如何?不过是个妾,上不得台面。”顾盼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她,说:“我今儿心情不太好,你若是还继续当着我的面说风凉话,等回去了就在太子面前告状,说你把我欺负哭了你看他高不高兴啊~”顾萝也是个直性子,被她丈夫惯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吃不得一点委屈,受不了丁点的气,忍都不想忍,拔高了嗓子说:“你吓唬谁呢!你以为你能长盛不衰吗?太子喜欢你一年,能喜欢你一辈子吗?六jiejie我劝你不要太张扬,太招人恨了。”顾盼有点听烦了,“你滚不滚!?”顾萝一屁股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洋洋得意的说:“我为什么要滚?这店是你开的?我们是姐妹,叙叙旧怎么了?六jiejie,我真心觉得吧,女人还是要嫁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像你现在这样不成的。”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之前我还以为钟砚有多喜欢你呢,你们连孩子都那么大了,结果呢?你另攀高枝,他转眼就收拾了咱们家的人,二叔家一大半的人都没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父亲被革职,三弟在禁卫军不上不下,还因为你的事被人在背后指点。”“这么一看,你不爱钟砚,他也没多喜欢你啊,男人都是薄情的人,你不该靠他们的。”顾盼忽然觉得顾萝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是说的话都还很有道理。“你别把太子和钟砚相提并论,钟砚是个神经病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你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我都快忘了。”顾盼懒懒散散的说。顾萝一愣,讥讽道:“你倒是洒脱。”相互看不顺眼的俩姐妹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顾盼忽然间也没那么讨厌顾萝了。她抿了一小口甜酒,正准备问问顾萝她母亲的病可否有好转。一名黑衣男子忽然出现在她身侧,行了一礼,恭敬道:“夫人,我家大人请您上楼。”顾盼愣了愣,抬头往上看了眼,厢房门半开半合。她并不想上去,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她这张桌子已经被一帮黑衣男人围了起来。顾盼隐约能猜到二楼包间里的男人是谁了。她冷笑着站起来,挺直腰杆,一步步朝上走去。厢房内清净雅致,男人端坐在窗边,一身深色衣裳,眉眼凌厉,淡淡的朝她望去一眼。顾盼没想到时隔大半年自己再见到他,前所未有的平静。汹涌的爱意和汹涌的恨意,都已经平息。在她心中,钟砚和其他人,已经没什么不同了。第五十八章“吱”的一声厢房的门被人关的严严实实。烛光上上下下摇晃,光线透亮,恰巧能将钟砚的脸庞照的清清楚楚。眉目清冷,眼尾轻挑,手轻轻搭在桌面上,手指指节清瘦分明,手背青筋微凸,苍白的肌肤下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屋内不止他一人,还有一名顾盼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男子端坐在他对面,笑脸吟吟,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钟砚方才在楼上看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同她那个meimei争吵,当然也听见了她骂自己的那句话。“坐。”快过去一年了,顾盼望着他,发现他除了瘦了点,和以前其实没多么大的变化。顾盼很淡然,和一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哭着笑的那个她有了很大不同。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在钟砚亲自将她送上轿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彻彻底底的死了。不会为他难过,不会为他哭泣。她伸手抚着心口,那里的心跳和平时并没有区别,她茫茫然的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这颗心是真的不会为他所动了。顾盼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平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紧抿着唇瓣,似乎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钟砚皱着眉,他也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胸口堵的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跟针扎一样,轻微的刺痛,但又不致命。太子府里有他的眼线,他是知道赵焕章对她有多好的,也知道她这一年里过的似乎还不错。并不像刚离开时那种声嘶力竭的痛苦,她过的很好。钟砚抿了口酒,没有吱声。徐长河笑吟吟望着身侧的女人,用目光将她细细打量了个遍,当真是个国色天香,倾世的美人。他眯着眼,笑了笑同她打招呼,“顾小姐,你也来喝酒?”顾盼侧过脸,只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挪了回来,“是啊,不成吗?”顿了顿,她阴阳怪气的讽刺道:“不过如果我知道钟大人也在,我就不来了,平白败坏了心情真是不值当。”老实说徐长河也不太清楚钟砚让人将顾盼请上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