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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下去,把这包裹还回去放好,不得走漏风声。”尤姨娘黑着脸吩咐,当下已经有主意这种叛主的奴婢决计不能留了。日暮西垂,天边开出了红艳绚烂的火烧云,将半边天际染成火红色,转转未久,晚霞染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便随之隐于西山后,黑幕逐渐笼罩大地。戌时时分,傅归旭的贴身小厮跑到雅风院禀告三少爷还不肯用晚膳,请示该怎么办?已到娶妻年纪的少爷一言不合居然闹起了绝食?!傅经柏气得差点要去再打一顿,怒道:“就让他饿去!这么大还好意思像个三岁孩子般闹脾气,说不听还敢用绝食来胁迫父母,还有半点规矩体统吗?就让他饿着反省,受不住要吃的也别给!”苏望姀心塞头疼也被气个半死还是得劝,否则有个好歹怎么办?好半天才安抚住丈夫,再吩咐小厮,生个炉子备好米粥糕点,三少爷一喊饿就送过去。傅归晚与兄长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她说:“应该弄错了,我是jiejie,他是弟弟,我和他是双胞胎姐弟才对。”“没错,是阿旭先出来。当时娘生完一个后累昏了,大哥带着归晟围着看弟弟,祖母、稳婆她们都散了,外祖母突然叫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傅归晚长长的叹口气。大老爷实在没心情理会那个糟心的次子,问另一件要紧的事:“晚儿,你娘说你愿意不嫁四皇子?你和爹说句实在话,你真能放弃国母之尊不去争?”他私心里从不赞成,可父亲和闺女都陷进去了,他除了硬着头皮顶上还能如何?自从傅归晚十岁时放下豪言壮语,如今已经世人皆知永福郡主志将来的皇后之位,但真按她本人的意愿,她根本无所谓,真正热切的是她的祖父傅老太爷。“这话您可问错了,您该去问祖父能否放下?”“那也是你这丫头撺掇的!”傅经柏无奈,就算心底明白究竟是谁在撺掇谁还是得呵斥:“否则你祖父能那么热衷吗?”“反了吧!”苏望姀满腹怨气,没好声道:“晚儿还那么小能懂什么,可老太爷呢?孩子才九岁就不断给灌输只有做国母才能一辈子荣光无限的想法。若非此事被老太爷给教歪了,我女儿能闹着想做皇后吗?分明是老太爷一心要做后族,教唆着我闺女给他打头阵!”“望姀,爹是长辈,子不言父过,往后类似的话不要再提了。”虽然告诫可能没用,傅经柏有些沉重的开口:“父亲的想法我们干涉不了。可只要我们女儿不想嫁四皇子,我给她定别的亲事,傅家能远离这场皇家的漩涡,将来总能有个转圜的余地。”傅归晚眉目流转,嬉笑道:“爹,看来你很不看好四皇子呀?”“你心里没数吗?”真的就只是块当闲散王爷的料,傅经柏叹气,如果四皇子能有多几分担当,他也不至于那么不情愿。世人说起和东宫相争,说的都是永福郡主和太子争斗,四皇子居然成顺带的那个了,这叫个什么事啊!“可老太爷能愿意吗?我才说将来想做皇后,没两日祖父就急不可耐的与愉妃结盟了,也不考虑双方力量悬殊硬要螳臂当车,他能允许傅家谁退缩?”傅归晚撇嘴道:“给我定别的亲事,爹就试试你能定得下来吗?凭你这愚孝的性子,您等着被逼着第一个去和东宫火拼吧。”“不得胡言。”傅经柏真头疼,呵斥的话也没多少力道,这些年旁观,他当然清楚父亲有多热切,想劝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心底不情愿也得承认傅家真正要去争皇后之位的,其实不是他女儿而是他父亲。“如果爹您真不情愿就去劝祖父,只要祖父能放下,傅家能随时能退场。女儿有些累,想回明珠苑歇息。”苏望姀让长子送送meimei,兄妹俩向父母道过晚安,走出院门就碰到老太爷派人来传话,说要请他们都过去?他们来到前院书房,竟发现老夫人与二夫人皆在?傅经柏心中怪异,领着妻儿给父母问安,老夫人让儿孙们先坐,讶异的问:“老爷,您入夜后招大家过来是有何吩咐吗?”出乎所有人意料,老太爷竟问权尚书的父亲,傅宗弼甚至有些紧张:“夫人你和两个儿媳妇听清楚了,大丫头你再给祖父说说,此事当真?”“老爷,大姑娘是这么说的,妾身与两个儿媳妇都清楚了。晚儿,既然祖父问,你就再给祖父说说吧。”“哦,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呀,就是权尚书的父母都还活着,祖父有何不解吗?”“权相还活着?”傅宗弼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浑身的气势似乎xiele,嘴巴翕动,惊讶道:“快20年没听到过消息,权相竟然还活着?”老太爷这副模样还真少见,傅归晚和大家伙相视几眼,犹豫着问:“祖父,听您的语气,您对权相似乎很不一般。”“祖父自幼自负才华,春闱高中参加殿试,意气风发,第一次踏入含元殿时踌躇满志,在听到太监高喊丞相到,见到权相的那一刻忽然像被泼了阵凉水。”傅宗弼陷入回忆,喃喃自语,语气满是感慨:“祖父永远记得,在被允许抬头,见到当朝丞相的真容时参加殿试的百名学子皆愣住了。当朝丞相不是雪鬓霜鬟、鹤发鸡皮的垂暮老者,而是个仪态翩翩、卓尔不群的年轻英俊男子,比殿中学子亦大不了几岁。后来知晓,那年权相30岁,正是当年成为丞相;刚刚去世的前任丞相是他父亲,而我大煕的开国丞相正是他的祖父,权家一门三相!”在说到一门三相时,傅老太爷的精气神忽而回来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语气逐渐加重力道:“此后21年间,从先帝到当今,朝堂大事自来由权相一言而决,权家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瞧这向往的神情昂扬的斗志,傅归晚都忍不住多看了老太爷两眼,难道她还估错老太爷的志向了,莫非这位祖父真正想的是成为下一个权家?“晚儿见过权相吗?可知权相如今在何处?”傅宗弼语调一转,问。老太爷情绪收的真快,傅归晚心中腹诽,面上含笑道:“见过,三皇子没再发疯后,权相夫妇来看望外孙,圣上与池丞相、权尚书兄弟都去了。权相看起来比您还年轻呢,像个古道仙风的老神仙。”“三皇子?”权相还活着,而三皇子被悄悄送到真定府摇身一变成为了无名师爷?!傅宗弼眉头加深,目光愈发深邃,眼底的隐忧不断加大。“外祖父母看望养病的外孙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时辰不早了,如果祖父您没别的事吩咐就散了吧;您病刚好,早些安寝为好。”傅宗弼沉默片刻后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