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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昱出声叫车夫停住马车,他撩起车帘,只见许濛快步跑来,脸上挂着红晕,长发濡湿,脸上都是雨水,她气喘吁吁地来到马车一边,低声道:“妾上巳节在洛水畔救得一个佛泉庵的小尼姑叫妙圆,她说,她说,先靖宁公主她没有死。”这话说得很快,许濛说完了忐忑地看向陈昱,只见陈昱略一沉吟,道:“孤知道了,阿濛,这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能再说出去了。”许濛点点头,陈昱道:“别怕,没事。”说完,陈昱放下了车帘,许濛望着那车驾缓缓离开,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即便是两月后的豹苑之行,也不是那么让她害怕了。第41章祭拜司空庞呈已死,眼下要做的就是便是下旨追封,他是自高祖起事时就跟着的老臣,也是现在魏帝的老泰山,多年理政,劳苦功高,他身后的丧仪自然需要好好cao办一番。陈昱如往常一样等在宣室殿门口,便是连他身边的高景都捏了一把汗,如果今天陛下再不召太子入内,那可怎么办,陈昱看起来波澜不惊,似乎全无这样的担忧。他望向宣室殿的大门,眼中仿佛没有那扇闭合的大门,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能进去的。站了半刻,高景有些紧张,嘴唇发白,他人微言轻,实在不明白陛下意欲何为,这些都是高景完全想不通的。主仆二人站了一会儿,梁琥推门出来,朝着陈昱躬身道:“殿下,陛下请您进去。”陈昱道:“走吧。”陈昱入殿,只见里面陈晟正坐着,看上手魏帝,脸色红润,精神不错,好像刚刚陈晟说了什么,魏帝脸上还带着些笑意,陈昱道:“父皇。”魏帝摆摆手,道:“庞呈的丧仪就由你和阿晟去吧,带着朕的手谕。”“诺。”陈昱接过了梁琥拿来的手谕,还想说话,却听魏帝道:“行了,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陈昱和陈晟拱手下拜告退,魏帝望着二人退出的身影,终于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梁琥见了,忙上来道:“陛下。”说着从袖笼中拿出手帕,为魏帝细细擦拭,魏帝将梁琥的手挥开,道:“拿丹药来。”梁琥面上带着些难色,道:“陛下,那道人说了,丹药一日一粒,多用无益。”魏帝轻声重复:“拿来。”梁琥没法子,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只玉质的小盒子,奉上去,魏帝从里面拿出丸药,含在嘴里,气息慢慢平复下来。梁琥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魏帝,生怕让对方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心中明镜似的,魏帝的身子早就大不如前了。“洛水之事,查得怎么样了?”魏帝缓缓道。梁琥道:“线索断在了藩王贡品那处,不过金吾卫中有人提及……”梁琥顿住了。魏帝不动声色道:“说,接着说下去。”梁琥一咬牙,道:“有,有人窥伺殿下行踪。”魏帝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梁琥,道:“何人,藩王,李婕妤,不,不对,太子?”梁琥身子一软,跪伏在地上,道:“先,先庞后之人。”这话说的,就差没指名道姓是太子了,魏帝合上了眼睛,半晌一言不发。梁琥跪在地上,身上颤抖着,魏帝对太子陈昱的态度转变,梁琥都是看在眼中的,他也不明白,这是何苦来哉,陛下原本不是个会无端猜疑的君主,可是现在明显实在猜忌和提防太子,又扶了燕王陈晟起来,储君的地位不稳固,这是会动摇国家根基的,先前陛下身体康健,还可以看做是为了小儿子陈晏打算,可是陛下这身子怕是等不到陈晏长起来了,联想到隐约查出的洛水遇袭之事,梁琥心中一颤。这宮墙之内,动乱将起,梁琥是个阉人,不过求个余生苟活罢了,他该早为自己打算了。魏帝颓然道:“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静。”梁琥应声退下,他临出门的时候回望了殿内,只见魏帝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再不复昔日英姿,梁琥心中大叹,难道都是为了那个女人,陛下这是怎么了?皇帝,享无上尊荣,受万千孤独。宣室殿外,陈晟道:“论理庞司空是我的叔祖,拜祭一二也是应当的。”陈昱道:“孤多谢阿兄的惦念。”陈晟一拱手,道:“先行告退了。”陈昱点头,目送陈晟离开,陈晟心中微嗤,陈昱如今的境况还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倘若他日他从太子的尊位上掉下来,可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陈晟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若真是有那一天,他很期待。陈昱在宣室殿石阶上远望,只见阳光照在琉璃瓦上,泛着金色的光芒,他眯眯眼睛,这个地方这样的景象,他都看过无数次了,从前不觉得厌烦,现在却觉得有些没劲。重来一回,也就是一张椅子,几个算不上对手的对手,一群不能交心的妻妾罢了,陈昱手中拿着绢布,向石阶下面走去,忽然心里想起了什么,低低地笑了。——————陈昱乘车驾上门的时候,庞氏全族皆跪伏门前迎接他,这不是他平时的私人来访,他代表的是大魏皇室的态度,储君便是未来的君主,陈昱下车,上前将跪在前排的舅父庞贺扶了起来,道:“舅父不必多礼。”庞贺与身后的庞哲还有一边的庞安都起身,庞贺见了陈昱身边的陈晟,忙拱手,道:“燕王殿下。”陈晟道:“舅父不必多礼。”“走吧,我们先进去吧。”陈昱出言,随着庞贺等人入了府邸,他拿出魏帝的手谕,府中人皆跪伏在地,魏帝的手谕很简单,主要是追谥庞呈为文忠公,给庞贺升官,可笑的是庞贺原本在尚书台任职,若是平常的升官路线,按照他的资历,现下当个尚书仆射是绰绰有余的,可是魏帝却将他外放出去,放到青州做官。接着又征辟了庞哲为官,可是却是入了太学,那地方虽然清贵,能够配上庞氏门楣,却没什么实权,眼下这样的情势,一个小小的人事调动就能影响全局。而更吊诡的是,庞安却被魏帝提拔,如今已经成为镇守皇宫东门的金吾卫将领,这,真是让人想不明白。陈昱声音清越,并无什么情绪波动,仿佛这些关于他母族的调动与他无关。旨意结束,陈昱合上了绢布,道:“孤要为外祖父祭。”庞贺躬身,将位置让出来,陈昱站在庞呈灵前,三次下拜,道:“孙魏太子陈昱,为外祖司空庞呈祭。”庞贺等人还礼。陈昱祭拜完了,便是陈晟,陈晟同庞氏本家的人不太熟悉,但是也捏着鼻子祭拜了,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老棺材瓤子庞呈,他的目光扫过那立在一侧沉默的庞安,颇有深意。祭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