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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们要回去了么?”陈昱愣住了,转头上下看了看许濛:“阿濛怎么知道?”许濛笑笑,道:“殿下说的啊。”陈昱执手带着许濛进了房间,将宫人们都摒退,他们在榻上相对而坐,陈昱把许濛的小rou手握在掌心,道:“阿濛,接下来几天孤便让高景留在这里,你自可在豹苑中游览。”“殿下,要回去了?”许濛低低道。不知为何许濛此刻有些怅惘,她总觉得豹苑中的这段日子像是偷来的,从她伴着陈昱踏进暗室的那一刻起,这些时光原本不是她许濛该有的,只是她生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怎会因为这么些感触就乱了自己愉快的心情。可是当陈昱说起他要回去的时候,许濛才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修筑的桃源乡罢了,这桃源乡就像是一座破茅草屋,风一吹就散了。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嗯,殿下保重。”陈昱心头一烫,不由抚上了许濛的长发,他道:“很快,很快的,阿濛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要等我。”许濛抬头直直望进了陈昱的眼睛,陈昱在那澄澈的目光中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他忽然捏着许濛的下巴吻了上去。二人亲昵了一会儿,陈昱便看着许濛洗漱,让她躺在榻上,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同许濛说话,直到许濛慢慢闭上了眼睛。陈昱将走,许濛却抬手牵了他的袖子,只听许濛含糊道:“殿下,日出……”陈昱握了握许濛的手,笑了,“嗯,说好了,日出。”陈昱替许濛掩好了被子,起身,开门,只见高景站在门头,道:“殿下,护卫都在豹苑门口。”陈昱点头,道:“豹苑的护卫皆不可裁撤,若有人敢进来,格杀勿论。”高景欲言又止,道:“可是殿下,若是将许孺子留在豹苑,那人可不一定会来,之前……”“够了,此事孤早有决议,不必再说。”陈昱断然道,接着他又低声道:“即便在豹苑,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来,若是孤,孤会来的……”陈昱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消逝在风中,高景只听了个大概,他不过是觉得可惜,这条线经营了这么久,颇费了些功夫,现下殿下竟然将其废去,不过做人奴婢的,何必想这么多,总归有殿下自己的打算吧。他跟在陈昱身后送他出门,陈昱看了看漆黑的天幕,喃喃道:“该回去了,走吧。”————洛阳一处民居中,李樾眼中带着些血丝,他已经有两天两夜不曾合眼,主要是布置了洛阳城中的一些势力,将几步明棋移到了暗处,又布下了一些暗棋,做完这些收尾工作,今晚他就要离开洛阳。他揉了揉眉心,总觉得疲惫,然后叹了口气。这时一个侍女进来,她脸色不大好,道:“大公子,华音她,她不见了。”李樾皱眉,看向那侍女,眼中威势让侍女跪倒在地上,他道:“怎么回事,不是交代要看好她么?”“华音她,她打晕了盯梢的人跑了。”李樾放下手中的茶盏,因动作太大,茶水撒了出来,泼在他的衣衫上,他断然道:“走,走密道去豹苑。”侍女迟疑,“可是豹苑守备森严,我等不得入啊,公子三思。”李浑身肌rou紧绷,脸上虽然带着疲色,眼睛亮得惊人,道:“走。”侍女讷讷不敢言,只得退去。第60章乱起夏日漫长的白日将整座皇宫包裹其中,暑热蝉鸣,密不透风,让人窒息。宣室殿偏殿中,陈晟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身旁的宫人奉上了茶盏,他一推手道:“太热了,不喝了。”陈晟苦夏,清减了不少,燕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十分暴躁,故而都谨言慎行生怕犯在了陈晟手里。他脱了靴子坐在榻上,等待魏帝的召见,想到这里,陈晟心中很是不畅快,咬紧了牙关,隐隐能够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心中万千疑问,都问不出口。此时一个小宫人进来,道:“燕王殿下,陛下召见。”陈晟这才起身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好了靴子,大踏步离开。他入了那宣室殿,只见魏帝脸色好了不少,隐隐有些血色了,只是人极瘦,这场急病让从前那个温和而威严的君王瞬间颓然起来。陈晟向魏帝行礼后,魏帝道:“阿晟,朕有意放太子回来。”魏帝话说的轻巧,却在陈晟耳边丢了个惊雷,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魏帝,接着握紧了拳头,道:“陛下,这是何意?”魏帝并未将陈晟的失态看在眼里,以他的想法,太子回来了,这些儿子有些心气浮动是正常的。“眼下朕的身体不大康健,太子在朝能够稳定人心,再者,阿晏的死,朕在着人去查,其中多有蹊跷,将太子关着终究是不合适。”魏帝这般说道。陈晟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汹涌的不忿和仇恨,道:“哦,若太子是被人诬陷,阿父的确要着人去查了。”此刻他仿佛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部分,身体让他冷静,灵魂让他疯狂。此时此刻,他只想拔出剑来,毁灭眼前的一切。“嗯,此事便定下了,你下去吧。”魏帝挥挥手。陈晟躬身下拜,道:“诺。”他退出宣室殿,忽然顿住,转身看了看那座宫殿,这里是他攀爬的顶峰,此刻他觉得自己离这座宫室很近,触手可及得近,又觉得很远,咫尺天涯得远。这快三十年的人生中,不甘、仇恨、妒忌、痛苦交织在一起,他总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将要破出,将他这皮囊撕碎,将他吞噬。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离开了,他默默行走在宫殿中,终于将心中百感交集尽数抛弃,只是伴随着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逐渐冷静下来,现在,是按兵不动,然后俯首称臣,还是雷霆一击,求南面称尊。生死、胜负,一念之间罢了。他走到了宫殿外围的琢玉阁,只见陈昇手中提着宝剑,站在琢玉阁门前,身后便是收尸的人,他形容枯槁,面上无泪无痛,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有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陈晟从来同这个弟弟没什么交情,此刻却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不由想到,如果,如果他能够有更多的权势,是不是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呢?终于他握紧了手中拳头,匆匆而去。陈昇抬头看了看陈晟离开的背影,咧开了嘴,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嘴唇干裂,稍一动便从裂口处流出了鲜血,他浑不在意,只是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神情如夜枭一般。————“你说什么,陛下有意迎回太子殿下?”只听太子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