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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所想能够发声,定然如惊雷一般爆响。“停!”为首的金吾卫伸手道:“来者何人?”马车停在门口,一个小宫人掀起了马车,隐隐能够看到一个身着玄色云纹织锦的身影端坐其中,那宫人跳下来,道:“太子殿下归宫。”守门的金吾卫们皆跪伏在地上,道:“拜见太子殿下。”只听里面有个一低哑的声音,道:“起。”众人起来,为首者大声道:“太子殿下归宫,开城门。”那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宫门口,只听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城门被缓缓推开,马车驶进了宫门,慢慢地消融在了金色的阳光中。宫门一道道打开,马车到章华门的时候,已经天色昏黄,马车在章华门的宫道上走着,这里四下无人,静得不可思议,马车上的人也没感觉到任何不妥,仿佛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这么一架马车在行进。忽然,在昏黄的暮色下,一队一队甲胄之士在城墙根上悄然集结,驭马的马夫好像瞎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对这些不速之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怀疑,甚至没有注意他们,只是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不远处,身着轻甲的陈晟不由惊疑,他看了看那架仿佛走在另一个时空的马车,忽然背脊一凉。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哪里呢,哪里出了问题呢?他刚想要抬手,招呼不远处的庞安,让聚集的金吾卫散去,可就在他惊疑万分的目光下,庞安忽然抬手。陈晟觉得时间都凝固了,他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无法呼吸,他亲眼看着庞安抬手,搭弓,射出了一箭,陈晟的心都快叫那一箭给贯穿了。“不!”陈晟大叫。庞安慢条斯理收了弓箭,对着陈晟微微躬身,道:“殿下,请吧。”身着黑衣的金吾卫围住了那车驾,驭夫放下手中马鞭,同他们对视,面上分毫表情都无,只见庞安的那支箭正好插在车辕上,陈晟眼睛充血,盯着那支箭,这同他相交莫逆、一见如故的远亲庞安有问题,他现在若是还想不通,便真的是个傻子了。“燕王殿下于章华门欲杀太子殿下,幸被我等劝阻。”庞安朗声道。只见车驾的帘子缓缓拉开,一个穿着玄色云纹深衣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容色妍丽,风情潋滟,见了陈晟等人的情状,笑了,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此事多谢将军。”庞安拱手,陈晟此刻终于明白,原来庞安从头到尾都是那陈昱的人,他早就设好了套等着他钻,野心蒙蔽了他的神智,让他以为以太尉之位拉拢庞安,在这里劫杀了太子,再行逼宫,便能够夺得皇位。一步错,步步错。陈晟惨笑,闭上了眼睛。那女子正是陈婧,她道:“走吧,往宣室殿去,太子殿下等着我们呢。”甘泉殿中,宫人们手捧托盘鱼贯而入,他们手上都是太子的衮服,陈昱在高景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只见他深衣广袖,头戴高冠,长发束在脑后,将一张英俊的面庞完全显露出来。高景在一旁仔细检查了陈昱身上的各个细节,然后跪伏在陈昱身边,道:“殿下,一切妥当。”陈昱向前,将那甘泉殿的门打开,夕阳让他的身形几近透明,他唇畔带着些微茫的笑意,道:“走吧,该去宣室殿了。”宣室殿中李婕妤正在魏帝一旁的小几上写字,魏帝欣赏她优美的侧颜,神思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婕妤放下手中笔,将那张字拿起来,轻轻吹干,见魏帝这幅模样,笑道:“陛下这是想什么呢?”“看着阿蕴,想起了一个人。”魏帝道。李婕妤将手上这张字放下,在一旁的水盆中掬起了一捧水洗手,又拿过了一旁的帕子,擦拭自己手上的水,状似不经意一般,道:“哦,什么样的人呢?”魏帝微笑,仿佛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情,道:“是个极美的女子,如阿蕴一样美。”这时,梁琥端了药进来,道:“陛下,该服药了。”魏帝这些时日看起来还不错的气色全靠着这碗药撑着,若是深究这碗药的方子,定然会发现,这方子药性十分凶猛,简直就是在透支魏帝的生命,更别说叫人在里面添了一味药材了,简直催命。想到这里,梁琥不由双腿打颤,他咬了咬舌尖,心想这太子妃拿了前朝故人之物前来,他毫无拒绝的余地,只能任人摆布,想到太子妃或者说太子殿下一早就盯上了他,他只觉得全身发凉。此事定要嫁祸给这位李婕妤了,太子妃要密不透风,那么这件事必须要是李婕妤做的。“拿上来吧,我喂给陛下。”李婕妤将手上的帕子一放,笑道。梁琥不敢多说,生怕自己漏了马脚,他把药放在李婕妤面前,便离开了。李婕妤细白的手端起瓷碗,竟分不清,那是瓷白的碗还是她的一双素手,她用勺子轻轻舀了几下药,道:“陛下,妾给您喂药。”魏帝意味不明看她,上下审视,道:“好。”说完靠在软枕上,等着喝药。李婕妤跪在榻前,她娇美的外皮下,实际上有一头野兽,正在不断挣扎,择人而噬,她舀起一勺药,喂到了魏帝唇边。魏帝饮下了药,二人这样静默地喂药,颇有些日子细水长流的静美,可是世上的许多美好不能随便深究,否则底下都是不堪罢了。魏帝心中怀疑,他在怀疑李婕妤和先秦氏的关系,可是他按兵不动,只是利用太子来试探李婕妤的反应,不断用丧子之痛来刺激她,魏帝竟从这样的关系中品出了些乐趣,就像是当初他的傲慢一样,这个小女子始终都在他手中,他在等待她的暴露和绝望。李婕妤怎会看不懂魏帝眼底的兴味,她只是故作不知,她只是期待魏帝的失算,魏帝到底心中属意谁,李婕妤还是略有猜测的,那空悬的司空之位,只怕就快要姓秦了,不过此秦非是彼秦,这个秦便是秦昭仪的父亲。若是魏帝知道,他属意的继承人,叫她毁了,他会怎样呢?他对庞氏的愤怒对太子的猜忌,以及对自身的无力终于让他走到了这一步,傲慢如魏帝,也有失算的时候。药就在来来往往中喂了大半碗,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忽然,宣室殿的大门叫人一脚踢开。魏帝看向了门口立着的少年,忽然,怔愣一瞬。那少年鬓发皆乱,手中拿着一柄宝剑,剑尖的血一滴一滴滴下来,慢慢的在那地上汇聚了小小一滩血。“阿昇,你这是做什么?”魏帝神色冷静,这样问道。陈昇不答话,只是拿着这柄剑缓步上前。魏帝岿然不动,看着他这个小儿子一步一步上来,从暗处走到灯火之中,陈昇眼睛通红,牙根紧咬,额上都是青筋。“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