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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显和陈晟,陈显见了一旁的河间王二人遥遥点头,接着陈显便撇下了陈晟往河间王那里去了。陈晟撇撇嘴角,面上挂着一丝冷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口茶,如今他再不复昔年先帝时的煊赫模样,谁都知道陈昱不待见他,是以也没谁理他。陈晟将那茶盏放下,目光在殿中无聊地扫视,继而看向了阶上的座位,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属于大魏的君王,他细细打量了那个位置一番,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可是他的手却不是这样平静,他握紧了拳头,陈昱对他明里暗里的打压他着实是受够了。的确,他做了那样的事,陈昱没杀他还留着他,其中有很多都是因为庞后欠了庞美人一条命。可饶是如此,陈晟依然不甘心,这种匍匐在陈昱脚下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一辈子,这能望到头的一辈子,多让人绝望啊。想到这里,陈晟叹了口气,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而冷冷地笑了。当初夺位失败又如何,人生啊,原本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怎能论一时成败。陈昊带着陈昇入殿了,陈昇还是那副暮气沉沉的样子,陈昊同他坐得近唠唠叨叨也不知是在说什么,陈昇只是浮皮潦草地应着,陈昊说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喝了那一盏茶坐在那里生闷气。陈昇见陈昊不理他了,又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看着倒像是浑身没骨头似的,他打了个哈欠,在这气氛凝滞的殿中他仿佛只是个兴趣寥寥的观众。权势斗争,早就同他没有关系了。陈昊见陈昇这幅样子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弟弟原本允文允武天之骄子,却不想三年前的夺位风波,让他失去母亲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陈昊叹了口气,他原本想要拉着陈昇想想办法,眼见着洛阳局势这样风声鹤唳,陈昱还将他们压在洛阳,真是前路茫茫。众人正忙着自己说话,却见有人道:“蜀王殿下到。”殿中霎时便是一静,只见蜀王带着陈旻陈旲走了进来,众人目光看过了这位权势滔天的藩王,又看向了他身后的陈旻,蜀王一一看了过去,道:“经年不见,不知诸位可安好?”一时间无人接茬,眼看场面就要冷下去,只见河间王起身,他走上来,笑道:“堂叔还是一如从前,很是英武啊,可惜侄儿我这些年早就上不得马张不开弓了。”蜀王大笑,拍拍河间王的的肩膀,道:“你阿父当年就是这般,你啊,若是你阿父在定然要让你勤练弓马了。”河间王破冰成功,这时其他藩王都围了上来,同蜀王寒暄,这些人中有的与蜀王同辈,不过血缘较远,算是族兄弟,同他还算是熟悉,有的则是矮蜀王一辈,同他算不上熟悉,却不妨碍他们忌惮这位藩王。这时宫人道:“陛下驾到。”众人在殿中拜下,口称:“拜见陛下。”陈昱换上了常服进来,玄色衣衫上镶着朱红色的龙纹将他映得更加清瘦,他上了台阶落座,淡声道:“请起,今日我们论陈氏宗族亲情,不论尊卑君臣。”陈昱面上带着笑,众人落座,陈昱举杯道:“开宴吧。”高景高声道:“开宴。”只见乐人歌姬次第而入,恢弘而优美的乐声响起,一众歌姬引吭高歌,歌曲并无歌词,乃是众歌姬以无意义的音节吟唱,那歌声整饬而而和谐,回环往复间听不到一点杂音,殿中人面上皆带着些享受,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秩序都统帅在这乐声之中,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音乐。歌声渐渐停歇,众人还沉浸其中,只见蜀王拊掌笑道:“尽善尽美,真可谓尽善尽美。”陈昱道:“叔父也喜爱这样的乐声?”蜀王道:“和谐之音,怎能不爱,这样的乐声倒是从未听到过。不知陛下从何处寻来的艺人,这样好本事,颇有昔年师旷之能。”陈昱举杯道:“两年前有农人在田中掘出了一段城墙,仿佛是古商遗址,那碎了的陶瓶上有一段乐曲,经过宫中乐师考证应当是古商之音。”乃是成汤灭夏桀之后所做,歌颂成汤的功德,经年流转,早就成了雅正的典范,乃是中正平和之音,是礼乐制度的代表。蜀王听到陈昱说起这雅乐的代表,心中一动,呵呵笑道:“原来是商汤雅乐,不想这般气势恢宏。”陈昱道:“雅者,正也,乃礼乐也。不知叔父在蜀地常常听一些什么样的乐曲?”蜀王道:“蜀地云乐,蜀人性安逸,喜乡间民歌,不过靡靡之音罢了。”蜀王这样说,是不想同陈昱在这只有皇帝能用的雅乐上争辩,却见陈昱话锋一转,“蜀人天性烂漫,怕是不爱这样庄重肃穆的乐曲,不过乐有教化之功,蜀人不爱雅乐,是以行事颇为放荡无稽,叔父为一地藩王自当教化民众才是。”陈昱话音一落,只见蜀王脸色一沉,道:“不知陛下此言何意?”陈昱看向蜀王,殿中人交盏喧闹之声霎时一静,都默默看过来,陈昱将手上的酒杯放下,掩唇咳嗽了几声道:“蜀地的锦城十分富庶,生产粮米蜀锦,可是朕听闻锦城的城墙比洛阳的城墙长了十丈,不知此事叔父当做何解?”蜀王放下酒盏,面色不虞,陈旲低着头默默不敢言,蜀王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见一旁陈旻拱手道:“陛下,此事另有分辨。”陈昱看向陈旻,道:“哦,不知其中有什么隐情?”陈旻冷静道:“锦城富庶,可深受周边夷族所扰,是以城墙高而深,蜀地虽好,却不比洛阳,乃千年古都,无边患之忧。”陈旻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这是在示人以弱,陈昱听了心中嗤笑,那夷族叫蜀王的毒辣手段治得遁入山林许多年了,锦城逾制而建,不过据天险罢了。陈昱道:“堂兄此言有礼,不过此事虽情有可原,却也足见蜀人之不开化,来人,将之音的乐曲赐下,叔父为蜀王,自当以此乐教化万民才是。”蜀王冷哼一声起身拱手道:“谢陛下仁厚。”说着领了宫人呈上来的乐曲,坐在蒲席上,面色冷凝。陈昱笑着道:“朕敬叔父一杯。”说着举杯,蜀王也举杯,皮笑rou不笑道:“多谢陛下。”二人相对饮酒,只见陈昱有些勉强地喝完了手上的酒,一旁高景递上了绢帕,陈昱掩面似乎是咳嗽了两下,面上带着些病态的嫣红。蜀王见了,眼中闪过一丝冷嘲。陈昱又坐了一会儿,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汗,嘴唇也开始发白,他起身道:“请诸位随意,朕要下去更衣。”说着就离开了,众人目光别有意味地随着陈昱离开的身影而去,他一走,殿中气氛一松,便都开始推杯换盏了。蜀王将那手中的乐曲丢在桌上,只见